慕禹被晃醒,夜闌人寂,又到了他們出發(fā)的時候,隱匿形跡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況且這二人模樣,凡被路人瞧見免不得多看兩眼,滿腹生疑,最后落得報(bào)官的下場不是裘兒所希望看見的。
主仆二人這一次,便要往帝國最西行去。
前時的落腳處所有丁眾己被屠戮殆盡,不能不再做打算。
陰符閣最為陰狠,一眾鷹犬窮追不舍,其間己經(jīng)經(jīng)歷大小無數(shù)的打斗,終不能擺脫他們。
這一日,二人路過一破敗村落,這里望不見一名村民,傾倒的房子隨處可見,附近農(nóng)田也長出了枯草,想是因?yàn)檫@連年的戰(zhàn)爭逃難去了,荒廢日久,他們尋了一間還算能住人的柴房,落下腳來。
裘兒拿出一塊逃命時拿碎銀問鄉(xiāng)里換的干糧遞給了慕禹,許是餓壞了,禹兒吃的狼吞虎咽。
按照慕鷹揚(yáng)老家主的計(jì)劃,若遇變故,悉數(shù)西行至西域天劍山莊,這里是紀(jì)美娘家,即使是慕氏府中家眷也只知道禹兒父親是在外行走江湖,遇見了連年征伐家中人口凋零殆盡的娘親和她的丫鬟翠屏,兩個人相依為命,父親對他的娘親生了愛慕之情,最后帶回了慕氏,做了長夫人。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慕氏成了所有人眼里的一塊肥肉的時候,偌大的家族又怎會沒有一點(diǎn)準(zhǔn)備。
慕氏所有的秘密也僅有家中核心的幾人知曉,而關(guān)于紀(jì)美出身就是其中之一,不足為外人道也,外人得知的僅僅是放出風(fēng)的故事。
任憑朝中的大人們和江湖勢力怎么打探,皆是如此。
料想會有這大廈將傾的一天,只是未曾料想,這日來得這般快。
兩人潦草吃了些東西,裘兒尋了個草垛,將幾匝草搬進(jìn)了柴房,精細(xì)布置一番,便囑咐禹兒小憩,待至深夜再出發(fā)。
夜幕很快降臨,夜空中繁星點(diǎn)點(diǎn),一輪孤月懸于空中,甚是清冷,不時還能聽到蟲鳴鴉叫叫之聲。
裘兒懷抱長劍假寐,突然聽到一陣簌簌的聲響,幾不可察,極其輕微,仍是被裘兒聽個清楚,他驀地一下睜開了眼,眼神清冽充滿寒意。
這群賊子簡首賊心不死,裘兒暗恨。
他摸向慕禹,禹兒瞬間醒來,裘兒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使了個眼色,便翻出墻外,找處矮墻伏下身去。
遠(yuǎn)處,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接近,看不出表情,偶爾瞥見的武器的寒芒,透著陰冷的殺意。
裘兒瞇著眼悄悄觀察,背靠著斑駁的石墻,見慣了生死,心里卻是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他很清楚,要緊的是禹兒的生死,自己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要護(hù)他周全。
他悄悄抽出了背上長劍,等待著這群身穿夜行衣的鷹犬逼近,臉上毫無懼色。
突然,一道劍罡劃破了寂靜,首奔裘兒而來,裘兒劍尖點(diǎn)地,好險(xiǎn)躲過,背后石墻,己然化作齏粉。
不好,有高手!
裘兒驚疑不定。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沖出,首奔裘兒而來。
來不及多想,手中長劍己噴涌而出。
來人手使拂塵,功力深厚乃他生平僅見,他不消細(xì)想己知來人是誰,身為陰符閣的大祭司,江湖上很少見他親自出手。
冷鶩,這個名字,己經(jīng)在江湖上傳了數(shù)十載,提起他,便代表著陰狠、無情以及瘋狂。
他身著黑袍,臉上籠罩著一層難以捉摸的陰影,看不清楚。
這片江湖,冷鶩的惡名讓人提及便瑟瑟發(fā)抖,一旦出手,便是滅門慘禍。
“老東西,你還沒死,陰符閣好大的手筆,滅我慕家竟出動了你,多少年了不見你出手,想著你去閻王那里報(bào)到了。”
話音未落的功夫,這群黑衣人便圍了上來。
裘兒劈出一道劍罡,將冷婺逼退數(shù)丈遠(yuǎn),寒聲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死了就好了,何必帶上我,無知小兒凈會逞口舌之利。”
說罷又是一陣刺耳的笑聲。
“想我慕氏與世無爭,為朝廷忠肝義膽,在江湖上也不與哪門哪派爭個長短,到底誰要滅我慕家,你且給句實(shí)話,我死也死個明白,如何?”
“說這么多有何用,你還不是要死,快把那個黃口小兒,交出來,爺爺我還能大發(fā)善心,給你個痛快。”
冷婺語氣森寒,慢慢悠悠的說出這句話來。
“那你就發(fā)回善心,反正我也敵不過你,你交個底,再把紀(jì)美的孩子交與你不遲?!?br>
“好,說的也是,我便費(fèi)些唇舌,你好生聽著。
怪就怪樹大招風(fēng),你慕家再怎樣低調(diào)行事,卻也是礙了太多人的眼。
低調(diào)行事,虧你說的出口,你又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行走,說這話不怕閃了舌頭嗎?”
冷婺打趣道。
“太多人到底是誰?”
“在江湖上,弱肉強(qiáng)食,你肯定知道這個道理。
你慕家雖然與我陰符閣沒有沖突,可在這江湖上,只有實(shí)力和利益才是真的,你張口閉口仁義道德,有個甚用。
殺了爾等,對我陰符閣來說,執(zhí)江湖耳來說,又是往前了一步。
你家老家主好生威武,讓整個江湖噤聲,離了那老皇帝,你們慕家算個屁?!?br>
“當(dāng)真是好大的口氣,陰符閣都有這等氣派嗎?”
站在冷婺身前有位年輕人給他提醒:“大祭司,是否給他說得太多了?!?br>
冷騖又是一陣怪笑,“無妨,他己為砧板上的魚肉,任我宰割,多說幾句,又能如何?!?br>
裘兒這邊還在思考對策,以冷騖的性子,此間怕是不能善了,惟有苦戰(zhàn)。
回了那個年輕人一句,便又扭頭望向慕裘兒:“我們己在此處布下天羅地網(wǎng),不僅有我陰符閣,還有沐家、五毒教、天罡司、六壬門、七星院、天煞盟會同出面,滅你慕家,此間布局,遠(yuǎn)非你能想象。
只不過我陰符閣占了先機(jī),早做了打算罷了,故此能在這小破村與你等相遇,識相的,將劍扔在地上,我還能賞你壺酒,讓你舒舒服服的歸西?!?br>
冷騖玩味的眼神盯著裘兒,手中不斷摩挲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當(dāng)真是狗尋了味兒,一路死追不撒口,竟舍得出動這么多人,想我慕氏上下百口,多少條人命吶,就這樣被屠戮,今日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換爾等幾條賤命!”
說著將劍橫到了胸前。
“慕裘兒,你這是何必呢,帶著個黃口小兒,亡命數(shù)月,都快成乞丐了,一身酸臭,拿他討個封賞不好嗎。
這樣,賞你千金,賜府第一座,侍寢丫頭十個,過你的逍遙日子去,如何?”
冷騖又增加了籌碼,不知虛實(shí),可也不重要了。
多余的話己經(jīng)問不出來,再做糾纏己無意義。
在冷騖說話的功夫,裘兒己然打定主意,想出了破解之法。
“廢話少說,納命來!”
裘兒怒喝一聲,向著冷騖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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