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站在民政局門口,眼淚忍得眼眶生疼,精致的妝容也難掩她此刻面色的憔悴。
她再一次不抱希望的懇求面前看起來同樣痛苦的男人:“我們可以再試試,我不怕折騰的,景成,我們再試試?”
男人把她按進懷里,滿臉愧疚,聲音嘶?。骸耙酪溃覀冋f好的……你別怪我,我也沒辦法?!?br/>
喬依把頭埋在景成的肩頭,眼淚終于流了下來,打濕了男人昂貴的襯衫,她一遍遍的重復(fù):“我們再試試吧,再試試……”
男人的大手上下?lián)嵛恐鴨桃赖谋常骸拔抑滥憧?,可是我媽……依依,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你別讓我為難……”
喬依知道再說什么都沒有用,她再也忍不住,不顧形象的嗚嗚哭得停不下來,妝容花了也毫不在意。
這哪里還是平日那個即使要遲到也一定要把口紅色號和衣服搭配好再出門的精致女人?
他們景家在他們結(jié)婚那一天就盼著抱孫子,盼了兩年,喬依的肚子還是毫無動靜,婆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喬依拿到醫(yī)院診斷書的時候,整個人都傻掉了,這哪里是診斷書,這分明是她婚姻的判決書。
“終身不孕?!?br/>
從民政局出來,景成看著滿臉陰郁的喬依:“我送你回去吧?”
喬依在大廳等待的這半小時里,總算止住了哭聲,但鼻音濃厚,是剛才哭得厲害了。
她吸了吸鼻子擺擺手:“你走吧?!?br/>
事情已經(jīng)成定局,多說無益。
景成擔(dān)憂的扶著喬依的肩膀,感覺她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你沒事吧?”
喬依抬頭看著景成,反倒一笑,只是那紅腫的眼和濃厚的鼻音,讓她的笑更加顯得凄涼:“和愛了四年的男人離婚了,你說我有沒有事?”
景成被問得有些難堪:“依依,對不起……”
喬依揮揮手,大步走了。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她已經(jīng)聽厭了。
這個男人現(xiàn)在除了說對不起,就是說:我媽說我媽說……
自己愛了這個媽寶四年,哪怕現(xiàn)在她的包里放著新鮮熱乎的離婚證,她內(nèi)心卻還是不舍。
男人看著喬依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關(guān)門遠去,才掏出被靜音的手機,摁亮屏幕,上面有來自“媽媽”的七個未接電話。
還來不及點開,媽媽的電話又迫不及待的打了過來。
景成一手拿著剛領(lǐng)到的離婚證認(rèn)真的翻著,一手握著手機:“離了。”
他知道母親要問什么,率先給了答案。
景母毫不掩飾語氣里的欣喜:“哎呀那太好了,拖了這么久,那女人真難纏!”
景成難得的對媽媽表現(xiàn)出不耐煩:“媽,還有事嗎?”
沒事的話,他想去喝幾杯。
“有事有事,凌凌給你說沒有,她下午兩點下飛機,你直接把她接到家里來,我讓張嫂做了她愛吃的點心等她?!?br/>
手機對面,景母感覺今天真是雙喜臨門,一是討厭的喬依終于離開了他的寶貝兒子,二是自己心儀的兒媳婦人選確定回國工作了,轉(zhuǎn)正是遲早的事。
“知道了?!本俺砂央x婚證扔到副駕駛位的置物箱,不等景母再交待,煩躁的掛了電話。
喬依回到家。
不,已經(jīng)不能叫家了,因為從此以后,那個男主人不會再回來了。雖然這里到處都是他存在的痕跡。
喬依是個普通女孩,大學(xué)和景成相戀。做生意的景家雖然不太看得起背景平平的喬依,但喬依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性格爽朗討人喜愛,容貌也出眾,畢業(yè)后在大公司也備受上司賞識,一直是閃閃發(fā)光般的存在。
景成執(zhí)意要和她好,景家也覺得喬依還算帶得出去撐得起場面,日后在生意上應(yīng)該也幫得到景成,便沒有再過多阻攔。
誰曾想都這個年代了,喬依還會因為無法為景家“傳宗接代”而被退貨!她恨景家的迂腐,更恨景成的懦弱,但更多的,還是不舍。
那是她掏心掏肺愛了四年的男人啊。
喬依回到臥室,蒙上被子試圖入睡,自我療傷。
然而被子上還有景成的味道,枕頭上也有,喬依根本就睡不著。
她起身去陽臺透氣,看見小桌子上的煙灰缸和半包未抽完的煙,是景成的。
喬依拿起一支煙點燃,緩緩的吐出煙霧,自己好像沒有想象的那么堅強。
這里到處都是景成存在的痕跡,他們在沙發(fā)上親吻過,也曾在廚房一起下廚,也經(jīng)常在陽臺上相擁著看夜景,還約著今年冬天去喬依的老家海邊放煙花。
一支煙燃盡的時候,喬依早就淚流滿面了。
她連夜打包逃走了。
去哪里呢?
哪里都好,沒有景成的影子就好。
喬依去了火車站,在售票廳的的大屏幕前看了五分鐘,選了一個自己聽都沒有聽過但看起來很遠的地名:南武
一個小時后喬依上了火車,她在車上寫了一封辭職信,給最好的朋友江漁發(fā)了信息告訴她自己最終離婚的消息,然后關(guān)機。
十個小時的坐票,喬依下車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生銹了,渾身都痛,她活動了一下手腳,隨著人流出了站。
站外又吵又亂,有不少叫賣的小攤販,還有拉客的黑車司機。
凌亂,卻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她拖著小小的行李箱晃蕩了一陣,干凈利索的在城里租了一套房子,兩室一廳,月租900元,實在是便宜。
南武是個小縣,本地人居多,喬依決定先去附近逛逛,熟悉情況。
買了一堆家居用品回家時,已經(jīng)天黑了,但喬依不是會將就的人,即使很累,還是打起精神收拾房間,不然今晚連睡的地方都沒有。
等她全部收拾好,已經(jīng)夜里十二點了,喬依提著收拾出來的兩大包垃圾下了樓。
費力的把垃圾丟進垃圾箱以后,喬依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往回跑,卻聽到隱隱的孩子哭聲。
這大半夜的,也太嚇人了吧?難道這小地方不干凈?喬依嚇得加快腳步。
跑出十來米覺得不對,這聲音好像就在剛剛丟垃圾的附近,是真的孩子在哭。
受過高等教育的喬依雖然內(nèi)心忐忑,但到底是不相信鬼神那一套的,她把手機電筒打開,小心翼翼的往聲源探去。
垃圾箱的左側(cè)的陰影里有一個布包裹,孩子的聲音就是從里面?zhèn)鱽淼?。喬依把手機靠近一看,一個嬰兒,哭得小臉通紅,但聲音并不大,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許是累了。
這是棄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