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許久都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
我的心微微顫了顫,許多往事浮上心頭。
少年穿著潔白的襯衫,騎車載著我去學(xué)校。
少年拿著草稿紙,給我講解我最頭疼的數(shù)學(xué)題。
少年知道我姨媽期,把我嘴饞的冰酸奶焐熱了才給我喝。
直到最后,我要跟賀知州結(jié)婚,他眼眶泛紅地問我,這婚可不可以不結(jié)。
那些開心的,甜蜜的,遺憾的過往。
都慢慢化為了一縷塵煙,逐漸消散。
我的心也跟著徹底平靜下來。
我轉(zhuǎn)過身時,看到了賀亦辰。
賀家的基因真的很好,無論是賀知州還是賀亦辰,都帥得讓人移不開眼。
一個冷睿矜貴,一個溫和儒雅。
三年不見,賀亦辰看著比以前更加沉穩(wěn)了,金絲邊框眼鏡下的那雙眼睛,溫柔得好似能將冰雪融化。
“好久不見?!?br>
他走過來,笑著沖我打招呼。
我平靜地看著他,回笑道:“好久不見?!?br>
昔日,我與賀亦辰有說不完的話。
而今,兩兩相對,我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
氣氛在我跟他之間慢慢變得尷尬。
原來,有些感情一旦逝去了,真的再也回不去。
而彼此那單純美好的心境,也再回不到當(dāng)初。
趙丹丹在我跟賀亦辰之間來回看,然后悶笑地沖賀亦辰說:“安安現(xiàn)在是自由身了,你可要把握好機(jī)會哦?!?br>
賀亦辰頓時看向我,那眼神,深邃得讓我沒來由地心慌。
還不等他開口,我連忙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br>
“安安!”
賀亦辰慌忙拽住我的手。
他有些受傷地看著我:“你現(xiàn)在……就這么不想看到我?”
“不是的?!?br>
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且不說我現(xiàn)在是賀知州的情人,就算我跟賀知州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我跟他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以前我的確喜歡過他,對他有那種懵懂的愛戀。
可我清楚,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不管是我內(nèi)心的情感,還是我這個人,都已經(jīng)變了。
賀亦辰深深地看著我,道:“你家的情況,我……”
“沒事,我家現(xiàn)在挺好,多謝你的關(guān)心,還有,丹丹剛剛說的話,也請你不要當(dāng)真。”
聽著我疏離的語氣,賀亦辰垂了垂眸。
他苦笑道:“就算你現(xiàn)在跟他離婚了,我還是沒有機(jī)會,是么?”
我剛想說‘是’,包里的手機(jī)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掙開賀亦辰的手。
竟然是賀知州打來的!
他該不會是回去了,然后發(fā)現(xiàn)我不在吧?
想起那男人陰鷙的模樣,我愣是不敢接電話。
直到電話鈴聲停歇了,我才趕緊打了個電話給王媽,問賀知州回去了沒有。
聽王媽說賀知州一直都沒有回去,我這才松了口氣。
賀亦辰眸光復(fù)雜地看著我,唇邊染著苦澀:“你跟我哥都已經(jīng)離婚了,你還是這么在意他?”
我抿唇道:“抱歉亦辰,你還是忘了我吧?!?br>
說完,我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
既然與賀亦辰不可能,那便不能再讓他對我抱有任何期盼。
這個世上,最難還的,便是感情債。
來到洗手間,我趕忙給賀知州回?fù)芰诉^去。
剛剛沒接他的電話,也不知道他生氣了沒有。
想想我以前在他面前何曾這樣窩囊小心過。
哎,人落魄了,到底是不一樣。
電話一接通,賀知州就在那邊笑。
那幽幽的笑聲聽著,挺讓人毛骨悚然的。
我繃著一顆心,先開口:“對不起啊,我剛剛睡著了,醒來正準(zhǔn)備接你電話的,結(jié)果你掛了?!?br>
“哦?”賀知州慢悠悠地笑,“那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我一愣,下意識道:“睡覺啊,這不,被你的電話給吵醒了,正躺床上跟你通電話唄?!?br>
我看著鏡子里那張面不改色的臉,蠻佩服自己撒謊的能力。
賀知州笑意更濃,只是那笑聲聽著,總讓人背脊發(fā)寒。
事實證明,他這種常年不笑的人,還是不適合笑,太太太違和了。
“這么說,我打擾你的好夢了?”
賀知州的聲音又傳來,不溫不怒,讓人猜不透情緒。
我趕忙笑道:“哪有,我做的是噩夢,得虧你的電話把我吵醒,那噩夢可嚇人了?!?br>
“呵呵……”
賀知州又笑,他每笑一下,我的神經(jīng)就不自覺地繃緊幾分。
真的好嚇人??!
下一秒,他就收住了笑,又問:“你現(xiàn)在在哪?”
咝!
這話問得,我怎么感覺他一雙眼睛正監(jiān)視著我。
我忙走到洗手間門口,四周張望了一圈。
沒人啊,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還是心虛在作祟。
更何況,他現(xiàn)在指不定正跟白月光你儂我儂,哪有空來酒吧。
而且他也不喜歡來酒吧這種地方。
徹底抹掉他在酒吧的這個可能性后,我面不改色地笑道:“家里啊,睡覺不在家里還能在哪?!?br>
“呵呵……”
又笑?。?!
真的,他再這樣笑幾聲,我的神經(jīng)都要繃不住了。
“好,很好?!?br>
他忽然又說了這么一句,幽幽的語氣讓我的心猛地一緊。
我怎么越發(fā)感覺不太對勁啊。
我緊繃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問:“那個,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什么時候回來?”
“我啊,正在外面喝酒呢?”
‘酒’這個字眼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
我怔怔地問:“在哪喝酒啊?”
“酒吧,你要來么?”
男人的聲音低醇性感,明明很好聽,我卻感覺毛骨悚然。
我忙笑道:“不,不了,我……我要睡覺了。”
說完,我趕忙掛了電話。
真的,人不能撒謊,心虛不說,還得不斷地去圓謊。
到最后發(fā)現(xiàn)這個謊圓不了的時候,還得承擔(dān)撒謊所帶來的未知懲罰和恐懼。
我現(xiàn)在就期盼著,賀知州是在別的酒吧喝酒,突然打電話給我,也只是閑來無事地查一下崗。
然而不管怎么樣,這酒吧我是不能再待了,我得趕緊回去。
我匆忙從洗手間出來,打算跟賀亦辰和丹丹打聲招呼就走。
然而我才剛走出洗手間的過道,整個身子瞬間被一股大力扯了過去。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已經(jīng)被人狠狠地抵在了冷冰冰的墻壁上。
我驚呼一聲,一抹濡軟便堵住了我的唇。
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
我驚魂未卜地看著放大在眼前的俊臉。
是賀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