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別是鳳吟霜君墨塵的現(xiàn)代都市小說《完整文本假婚成真:首輔大人的套路》,由網(wǎng)絡(luò)作家“有香如故”所著,講述一系列精彩紛呈的故事,本站純凈無彈窗,精彩內(nèi)容歡迎閱讀!小說詳情介紹:無刪減版本的古代言情《假婚成真:首輔大人的套路》,成功收獲了一大批的讀者們關(guān)注,故事的原創(chuàng)作者叫做有香如故,非常的具有實力,主角鳳吟霜君墨塵。簡要概述:前世,蘇青珞是金陵首富之女,父母早逝,她不得不投奔京城外祖母家,跟表哥陸衍訂下親事。不想陸衍豢養(yǎng)外室,害得她一尸兩命。這一世,蘇青珞堅決同陸衍退婚,卻被舅母逼迫嫁給無良混混。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首輔陸衡之卻突然提議同她假成親。京城人皆知,陸衡之清冷矜貴,心狠手辣,不近女色,傳言曾有丫鬟勾引他,當即被他處決。陸衡之神色淡漠道:“你我成婚各取所需,三五年后我便放你自由?!碧K青珞無路可走,咬牙同意。不想成親后沒多久,陸衡之便將她摟在懷中。她:“不是說假成親......”陸衡之挑眉:“弄...
《完整文本假婚成真:首輔大人的套路》精彩片段
鳳吟霜聞言一僵。
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好不是什么秘密,大夫說要能熬過今年冬天便還有一年,如果熬不過,只怕就是今年了。
柳氏看她神色便知她不敢,立刻又道:“好孩子,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但實在不至于鬧到退親這個地步。
“何況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就是鬧到你外祖母那里,她只怕也會勸你忍讓。
“你再想想,一個姑娘家退了親,名頭就先不好聽,以后還能說到什么好的婚事?
“衍兒已經(jīng)知錯了,不如這樣,你們大婚前我不許他再出門,多陪陪你,這樣你總能氣消?
你想想,你外祖母可是一心盼著你成婚的......”
竟然將外祖母抬出來。
鳳吟霜一口氣堵在胸口,只覺得自己好似被柳氏拿捏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先回去從長計議。
不退親,她只怕會重蹈上輩子的覆轍。
但若是真退親,她的名頭倒無所謂,外祖母身子骨受不了怎么辦......
外祖母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記得剛來陸府那日,外祖母親自摟著她睡,對她說:“以后就把這兒當你自己的家,你放心,有外祖母一日這里便沒人能欺負了你?!?br>這么多年,外祖母一直待她極好,若是因為她的緣故讓她老人家身子骨受不了,她心里如何能過意得去?
隔天清晨去給外祖母請安時,鳳吟霜依舊有幾分心不在焉。
臨走時,陸老太太卻笑著開口:“青珞留下來給月娥畫個花樣子,我這兩天頭疼,想再做個藥香囊......”
柳氏看鳳吟霜一眼,含笑道:“青珞向來畫花樣子畫得極好的,正好趁著還沒成親多孝敬孝敬老太太?!?br>孝敬兩個字被刻意加重。
幾個兒媳婦陸續(xù)離開,陸老太太看月娥一眼,月娥立刻退出去,守在門口。
陸老太太倚在紫藤椅上,朝鳳吟霜招手:“來外祖母這兒。”
鳳吟霜連忙坐過去。
陸老太太拉住她的手,聲音慈愛道:“青珞,這幾日可是有什么不開心?”
鳳吟霜眼眸不禁微微一紅。
外祖母身子骨不好,卻還能在她身上費神,察覺到到她心情不好。
她立刻說:“沒有的,外祖母,我很好?!?br>陸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這個孩子是個招人疼的,這么些年在陸府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跟外祖母說。我想著柳氏雖然滑頭,但心里也還有成算,況且衍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嫁過去總不會待薄了你......”
“但我看你這兩日似乎很傷心,可是他們做了什么?你放心,外祖母一定替你做主。”
鳳吟霜咬唇,看向陸老太太,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外祖母這樣為她,讓她更加說不出口。
陸老太太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摟在懷里:“好孩子,你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外祖母就盼著你好,你好好的外祖母才能放心。你若是不好,我就是到了地底下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娘交代......”
鳳吟霜淚珠滾落下來,抽噎道:“不許胡說,您要長命百歲的?!?br>跟外祖母說了會兒話回去后,鳳吟霜愈發(fā)難過。
親是一定要退的,只是柳氏不愿意,如何在不驚動外祖母的情況下把這個婚退了?
一連幾日鳳吟霜都沒想出太好的辦法。
這天中午用過飯,她正坐在窗下思索,紫鳶忽然從外頭走進來。
她壓低聲音說:“宋聞過來了,說是來拿衡三爺?shù)臇|西?!?br>鳳吟霜微微一凜,回神,忙去箱子找出那件白色披風。
她前日特意命紫鳶找人悄悄洗了曬好,親手熏了香,打理得干凈整齊,連同那柄傘和那盞琉璃燈一起送出去。
待宋聞離開,鳳吟霜才終于松了口氣。
不知為什么,那人的東西留在她這里,她一顆心始終懸著,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緊接著陸衍又來尋她。
這幾天他總來尋她,剛開始還能等她小半個時辰。
但她一直不見他,他也沒了耐心,只在窗外說兩句好話便離開。
陸衍剛走,大房的二少夫人紀銀朱又上門。
紀銀朱一年前才嫁進府里,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平日也有所來往,只是不算密切。
紀銀朱很快道明來意。
“半個月后衡三爺要過生辰,大老爺特意囑咐我們一定要辦得熱鬧些,闔府男女都要參宴,需要一扇屏風,我挑了半天總覺得差點意思,只好來找你。”
鳳吟霜來時帶了些家里值錢的舊物,其中有一扇花梨木雕刻的山水屏風,木質(zhì)細膩,雕工精巧,先前給老太太祝壽時拿出來用過,所以家里人都知道。
君墨塵半個月后要過生辰?
他之前從未在陸府過過生辰,所以鳳吟霜并不知他生辰是什么時候。
他是當朝首輔,依他的身份地位,想來這生辰是陸家非要湊上去給他過的。
怎么說君墨塵也算幫過她,而且就算沒幫過,鳳吟霜也不可能說不。
她點頭答應(yīng)。
紀銀朱笑著道謝,又同她聊了幾句家常,忽然問:“我方才好像隱約見著了宋聞,他怎么會過來?”
宋聞可是君墨塵身前離不得的人,平日里他們大房的人想見都見不到,怎么會來二房鳳吟霜這里?
鳳吟霜心跳飛快,面上卻不顯,只微微詫異道:“宋聞是誰?”
紀銀朱見她表情不似作偽,便笑道:“是衡三爺身邊的人,興許是我看錯了?!?br>她還差點以為,鳳吟霜跟那位有什么關(guān)系。
紀銀朱又閑話兩句便起身離開。
鳳吟霜一顆心方才落了地,她摸了摸手心,出了一層細汗,用帕子擦干凈后,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君墨塵那雙淡然的眸子,心中一驚。
腦海中閃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要找君墨塵幫忙?
他那天說會為她做主,要不要試一試?
一直到君墨塵生辰這日,鳳吟霜也還未拿定主意。
君墨塵的生辰宴擺在夜里,闔府上下除了身子骨不好的陸老太太皆盛裝出席。
男眷在外院,女眷在廳內(nèi),中間隔著一道屏風,看不清人,但能清楚地聽到人說話。
鳳吟霜聽到外頭傳來君墨塵清淡的聲音:“開宴吧。”
聲音如玉石輕擊,煞是好聽,讓她不覺有幾分出神。
菜一道道被端上來,周遭傳來此起彼伏的生辰祝語。
?陸老太太身子骨不好,并未出席。
鳳吟霜被刻意安置在柳氏左手邊,百無聊賴。
開席一陣子后,有個小丫鬟過來,手里端著一盅螃蟹醉,聲音清脆道:“這是四少爺特意叫人送給蘇姑娘的,說是姑娘愛吃這個,把他那份也一并用了?!?br>陸衍在本家排行老四,其他房的人都稱呼他四少爺。
這個時節(jié)螃蟹有限,螃蟹醉這道羮又需要用到不少螃蟹,整個宴席下來堪堪每人一盅,并沒有多余的。
周遭瞬間響起打趣聲。
“想不到衍兒這么疼未來媳婦?!?br>柳氏立刻道:“誰說不是?小兩口恩愛著呢,我就盼著青珞早點嫁過來,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鳳吟霜指尖將帕子捏得發(fā)白,只覺得胃里一陣惡心。
她從不愛吃螃蟹。
這對母子大庭廣眾之下演出這種戲碼,無非是要人人都知道陸衍對她多好,她要退親只會顯得她不懂事。
她忍住將瓷盅扔掉的沖動,借口更衣起身離開。
一桌女眷以為她害羞,不過笑笑,并未阻攔。
鳳吟霜帶著紫鳶走過彎彎繞繞的長廊,去后院的小花園喘口氣。
一進去,便聞到風里的花香帶著幾分酒氣。
鳳吟霜不覺一凜,抬頭。
涼亭石桌上放著一盞琉璃燈。
君墨塵長身而立,身姿挺拔,?一襲藍色長衫襯得他清貴優(yōu)雅,似是聽到腳步聲,他倏地回過頭。
鳳吟霜身處暗處,她知道他應(yīng)該看不清自己,但不知為什么,那瞬間她仍舊覺得他目光炙熱,落在她身上。
又一次遇見了,鳳吟霜雙手微微握成拳狀,這是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心念電轉(zhuǎn),鳳吟霜做了決定:賭一把。
像他說的,何妨一試?
她低聲吩咐紫鳶:“你去門口看著,若是有人來立刻過來告訴我。”
紫鳶驚訝不已,還是點頭照做。
鳳吟霜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進涼亭。
君墨塵眉宇間分明有股戾色,今日是他生辰,誰敢惹他不快?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股戾色在看清她的瞬間驀地褪去,換上原本清冷淡漠的那張臉。
君墨塵打量她一眼,淡聲道:“你今日倒是大膽?!?br>不用他喊,她也敢來到他身旁。
鳳吟霜俯身行禮:“三爺,青珞斗膽想問,先前三爺說的話可還作數(shù)?”
君墨塵看她。
鳳吟霜被他這么打量,心里越來越緊張,手緊緊絞著帕子。
片刻后,男人終于回答:“自然作數(shù)?!?br>他平聲問,“要我怎么替你做主?”
鳳吟霜咬牙將眼一閉,道:“我要同陸衍退親?!?br>君墨塵倏地抬頭,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
葉慕寧頓時一慌。
?一天內(nèi)被他撞見兩次在哭,實在太難為情。
方才匆匆看一眼涼亭里還以為并沒有人,如今想來是被檐柱擋住了。
微風拂過,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也飄了過來。
他今日剛回陸家,難免跟陸家各房設(shè)宴飲酒,想來是酒后來這里休憩,反而被她打攪了氣氛。
他心情明顯不好,葉慕寧不敢觸他霉頭,行禮道:“不知三爺在此,青珞失禮,青珞告退?!?br>“站住?!本缰暋?br>他語氣自帶一種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氣勢,葉慕寧不由自主停住腳步。
他聲音微涼:“問你話,為什么又哭?”
葉慕寧抿唇——這種事,怎能對他一個外男說?
她遲遲不語,又聽他道,“怎么?又崴了腳?”
葉慕寧臉色微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好在宋聞這時來了。
他一手拎一盞琉璃燈,一手拎著一個食盒,跑過來道:“爺,你剛才用了不少酒,還是喝一碗醒酒湯?!?br>一轉(zhuǎn)頭看到葉慕寧,頓時一愣,“蘇姑娘怎么在這兒?”
葉慕寧垂眸,沒應(yīng)聲。
君宴知示意宋聞將食盒放在涼亭的石桌上,接過那盞燈道:“去外頭守著?!?br>宋聞心中驚愕,連忙答是。
他家爺自從中了狀元后京中說親的大家閨秀比比皆是,其中不乏皇親貴胄,更有不少女人明里暗里投懷送抱,從沒見他對哪個姑娘有興趣。
今天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對葉慕寧破例了。
只是——這位蘇姑娘好像定親了???
他們爺不會?
想到這個可能,守在門口的宋聞不覺雙腿一軟,往里看了眼,那兩道身影仿佛離得近了些。
君宴知將手里燈往上一提,平聲道:“上來?!?br>燈下,葉慕寧一張蒼白小臉上透著幾分倔強,眼角微紅,她沒動。
君宴知又道:“那你是要我下去?”
葉慕寧朱唇微抿,片刻后,才是提裙而上,進了涼亭后,又對他行一禮。
君宴知將燈罩摘下放到?jīng)鐾さ膱A桌上,坐下后打開食盒拿出那碗醒酒湯慢條斯理地喝完,才開口。
“陸衍怎么欺負你了?”
葉慕寧不覺微微一驚。
不似白天他問她“誰欺負你了”,這回開口是篤定的語氣,不愧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竟然猜到了。
葉慕寧垂眸,一時并未答話。
君宴知等她片刻,又道:“說出來,我替你做主?!?br>語氣竟頗有耐心。
葉慕寧更加驚詫,猶豫片刻,最后也只是低聲道:“沒有?!?br>他是大房的人,憑什么替她做主呢?
能替她做主的無非也就是外祖母,但外祖母身子骨大不如前,她不可能拿這種事來煩她。
何況,憑眼前人的才能,她就是不說,他也能很快查到緣由。
真的說出口,反而可能會被指責不懂事。
憑借多年寄人籬下生活的本能,葉慕寧很快便知道該怎么做。
君宴知起身,上前一步。
他存在感極強,有種壓迫力,葉慕寧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頭。
君宴知一襲月白長衫,清冷孤高如皚皚雪山上的皎月不染一塵。
他面若冠玉,鬢若刀裁,眉眼清冷,聲音微冷:“你不信我?”
語氣分明透著不快。
葉慕寧沒應(yīng)聲。
君宴知眸色微深:“何妨一試?”
葉慕寧垂眸:“青珞不敢,當真無事,青珞只是想家了。”
這話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敷衍。
君宴知打量她片刻,沒說信還是不信。
葉慕寧再度行禮:“夜深了,三爺早些安寢?!?br>君宴知終于沒再說什么,將手里燈遞給她:“路上當心?!?br>葉慕寧想拒絕,看到他一雙幽沉的眼,又下意識地將燈接過來。
“多謝三爺,這燈明日我會命人送回。”
“不必?!本缰?,“我會命人去取?!?br>葉慕寧松一口氣,這就方便多了。
她的丫鬟去前院找他,總歸不那么妥帖,容易落人口實。
難過的情緒被君宴知一打岔,葉慕寧好了許多,回到房中便歇下,很快睡去。
隔天一早起床,葉慕寧去給外祖母請安,幾位太太都在,柳氏也立在一旁。
陸老太太昨夜有點著涼,頭昏昏沉沉的,戴著抹額,見到她還是親切地招手:“青珞快來,昨日下了雨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沒有著涼?”
葉慕寧眼眶微微一濕,湊到老太太懷里:“青珞都好。這話該我問外祖母才是,您是不是貪涼夜里出去玩,才著了涼?”
陸老太太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戳她臉頰一下:“看你這小皮猴兒說的什么話?!?br>葉慕寧照例在陸老太太這里用了早飯。
陸老太太強行打起精神道:“我活了一把年紀也該到頭了,但怎么也要看著我們青珞嫁人才行。”
葉慕寧心中不覺浮起一股酸澀。
柳氏立刻道:“呸呸,母親長命百歲。您何止要看著青珞嫁人,她生了太孫您還得幫著她照看幾年呢!”
陸老太太頓時喜笑顏開:“你們看你們太太多懶,當婆婆的不照看竟叫我照看,這算什么事?”
大家登時都笑起來。
葉慕寧一言未發(fā),她知道柳氏是故意如此說,為了就是讓她老實跟陸衍成婚。
出了老太太房間,柳氏一面賠笑,一面將葉慕寧拉入房中。
陸衍果然早在房內(nèi)等著她,見她進來,先扇了自己一巴掌。
“蘇妹妹,昨天都是我的錯,原是我該死?!?br>這一巴掌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陸衍過來拉她的手,被葉慕寧甩開。
陸衍立刻討好般拿出一塊通透的玉佩遞給葉慕寧。
“蘇妹妹,這是我特意為你挑的,就當是賠禮,在我心里,你永遠是第一位?!?br>葉慕寧接過玉佩,上頭鐫刻著蘭花花紋。
她不喜歡蘭花,她喜愛牡丹。
她也不喜歡玉石,玉石易碎,不如金銀堅固。
葉慕寧這時才發(fā)覺,這么多年來他送過她不少東西,但卻沒有一樣她喜歡的。
竟然還口口聲聲說她是第一位。
見她沒拒絕,陸衍心底一喜,忙道:“我不過是可憐嫣然身世罷了。她父親早逝,生活貧困,她哭著跟我說她就要及笄卻連個像樣的簪子都沒有,我這才陪她去首飾鋪子里逛了逛?!?br>“你放心,我只想娶你?!?br>柳氏見她接了玉佩,也緊接著牽了她的手笑道:“這就對了,衍兒不過是一時糊涂,青珞你大方些別跟他一般見識,就快是一家人了哪有天天吵架的理。”
葉慕寧倏地冷笑一聲,用力將玉佩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柳氏和陸衍皆是一驚。
葉慕寧冷聲道:“可惜我不想嫁你。這親我一定要退,原因你們二人心知肚明,再說下去只會傷了情分。我給舅母半月時間,舅母若是辦不好這件事,我只好去求外祖母?!?br>柳氏大喝一聲:“胡鬧!這等小事也值得去勞煩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身子骨不好,你豈能如此不孝?”
陸佑心下一凜。
眾人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好像一整晚也沒怎么看到陸衍的身影。
不孝這個名頭扣上無疑影響更大,陸佑忙張羅找人去尋。
君宴知掃宋聞一眼,宋聞立刻了然。
片刻后,反而是宋聞將陸衍和柳嫣然帶上來。
陸衍渾身酒氣,面色慍怒,衣衫不整,連頭發(fā)都未來得及簪,一看便是匆忙之中被帶來。
他身旁的柳嫣然亦是未曾來得及梳洗,只抬手用帕子遮住臉,渾身輕顫。
看情形,顯然兩人昨夜廝混在一起。
陸佑先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去:“混賬東西!”
陸衍被打得半邊臉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出聲。
君宴知不疾不徐道:“怎么回事?”
宋聞回稟道:“小的恰好在前院茶室找到四爺,他正跟柳姑娘躺在一張床上?!?br>再多余的話也沒必要說。
現(xiàn)場立刻便有人忍不住了。
“這陸衍也太不孝了,老太太重病他絲毫不擔心,竟然還去尋歡作樂!”
“看樣子這位柳姑娘早熟門熟路了吧,蘇姑娘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不像話,真真是不像話?!?br>陸佑氣得聲音發(fā)顫:“逆子,你還不給我跪下!”
陸衍立刻跪下,柳嫣然也跟著跪下。
陸衍回過神來,立刻道:“回稟父親,我昨夜喝多了早早歇在了茶室,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方才聽見議論,可是祖母病了?”
說到最后,語氣竟十分焦急。
不孝這頂帽子,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戴。
君宴知倚在紫藤木椅上,語帶譏誚:“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為什么會跟柳姑娘在一起?”
陸衍竟是毫不猶豫:“我確實不知。”
柳嫣然登時渾身發(fā)抖,痛恨陸衍實在心狠,但事關(guān)終身,她也必須一搏。
她顧不得許多,磕頭道:“都是嫣然不好,昨夜我見表哥喝多,本來只是想去送一碗醒酒湯過去,誰知......”
她稍頓,“總之都是嫣然的錯,嫣然不敢奢望,只求留在表哥身旁,哪怕當一個丫鬟伺候也好。”
話里話外將陸衍摘得十分干凈。
柳氏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一截,忍不住出口道:“嫣然,你糊涂啊,竟然做出這種事?,F(xiàn)如今要如何全憑青珞一句話,看她能不能容下你罷了!”
言外之意,葉慕寧若是不能容她,便是葉慕寧不夠大度。
葉慕寧聲音冷到極點:“我既然已經(jīng)要同陸衍退親,此事便與我毫無干系?!?br>有人立刻道:“就是,蘇姑娘干干凈凈,干什么把臟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潑?”
陸衍臉色一白,呵斥那人:“閉嘴!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指摘?!?br>他面向葉慕寧,看似誠懇道:“青珞,昨夜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喝醉。我縱然有錯,也犯不上退親吧?我心中只有你一人,這些年我待你如何闔府皆知,就說昨日——”
“我知你喜愛螃蟹醉,特意命人將我那盅給你,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何況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br>在場男子居多,自是認同他這個說法,何況許多人都見到昨日陸衍送螃蟹醉的場景,便有些信他的說辭,一時間情勢忽然對葉慕寧不利。
葉慕寧倏地起身,冷聲道:“?你若心中有我,怎會連我吃螃蟹起疹子都不知?”
陸衍:“不可能,你撒謊?!?br>怎么會有人不愛吃螃蟹?
葉慕寧語氣干脆:“我從不吃螃蟹,此事我的丫鬟、老太太身旁的丫鬟皆可作證。?你昨日送螃蟹醉給我,是演戲給誰看?”
“這些年來你的確送了不少東西給我,但是陸衍,你送的東西無一件是我喜歡的?,F(xiàn)如今你既然說心中有我,不妨當著眾人說說我的喜好?”
陸衍啞然片刻,很快便道:“即便我記錯了這些小事也不能證明我對你無心,何況我跟嫣然此前清清白白——”
葉慕寧有幾分愕然:他怎會如此沒臉沒皮?
君宴知這時突然出聲:“小事?”
他聲音清淡而冷漠,“我只問你,可否說得出蘇姑娘喜好,哪怕只有一個?”
君宴知聲音里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陸衍腦袋一片空白,膽子都被嚇細了,哪敢在這時說謊。
君宴知微微抬起下巴尖,眸光中閃過寒意:“連蘇姑娘的一個喜好都說不出,談何心里有她?”
“我千里迢迢從金陵送來京城的人,難道就是讓你們這樣欺負的?”
說到最后,他語氣凌厲,讓在場的人都覺得駭然。
除了葉慕寧。
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這樣替她說話了。
?他這話一出口頗有替她撐腰出氣,不許人欺負她的意味。
雖不知為何他如此維護她,她很是承情,心中感動不已,眼底控制不住地有些模糊,淚水滾落而下。
又聽君宴知冷聲道:“將人給我?guī)蟻?!?br>來人是福記茶樓的伙計,老老實實道:“陸衍公子跟柳姑娘往來了兩年了,在茶樓幾乎半月一會,固定的天字號包廂,茶樓里常去的客人皆可作證......”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君宴知早將事情查清了,所以才會如此發(fā)難。
葉慕寧松了口氣,原來君宴知早拿到了證據(jù)。
她目光又忍不住朝屏風方向望去——原來他說的是真的,從一開始他就是真的想替她做主。
待伙計說完,君宴知居高臨下地看著陸衍:“還有什么話好說?”
陸衍一張臉慘白無比。
君宴知淡聲:“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做主取消你跟蘇姑娘的親事,你們二房可有異議?”
這些事陸佑全然不知,在證據(jù)面前他也沒臉否認,只沉著道:“是我教子無方,對不起青珞,婚事就此作罷?!?br>葉慕寧如釋重負。
柳氏卻咽不下這口氣,咬牙道:“婚事可以作罷,冤枉長輩貪圖嫁妝一事又該怎么說?”
她拿準了葉慕寧手里不可能有證據(jù)。
今天便是要取消這個婚事,她也要葉慕寧背上冤枉長輩、恩將仇報的名頭。
葉慕寧一顆心頓時一緊,有些后悔將此事說出來,柳氏院子里的人自是不可能為她作證,拿不出證據(jù)反而對她不利。
君宴知卻忽然發(fā)出一聲嘲諷意味十足的笑。
“這么說,二嬸對蘇姑娘的嫁妝毫無興趣?”
柳氏一臉問心無愧,說話聲音里底氣仿佛都足了幾分:“那是自然?!?br>君宴知淡聲:“既然如此,那便將二嬸手中掌管的五十多個蘇姑娘的鋪子交還于她吧。”
現(xiàn)場頓時如同炸鍋一般。
“五十多個鋪子?這得多少銀子?。窟@么年一直攥在柳氏手里?”
“這還叫不貪圖侄女嫁妝?她也真是有臉說出來?!?br>“怪不得又是要沖喜又是不想取消婚約,我呸!”
?柳氏霎時變了臉色——君宴知怎么會連這個都知道?
不過一瞬,君宴知便恢復如常。
看著眼前溫柔婉麗的少女,他平聲問:“退親不是兒戲,你可想好了?不會后悔?”
葉慕寧點頭:“是,青珞已經(jīng)想好了,絕不后悔?!?br>君宴知眼眸微深。
葉慕寧道:“三爺,我同陸衍......”
“叫我三哥?!本缰蝗怀雎暣驍嗨曇魫偠?,仿佛清泉流于石間。
葉慕寧給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弄得愣在原地,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糾結(jié)起她對他的稱呼。
前些年家宴上她也跟著旁人叫過他一句三哥,但她如今畢竟大了,男女有別,叫那么親昵的稱呼總覺得不太合適。
似乎明白她的顧慮,君宴知緊接著道:“既要我替你做主,還要跟我那么生分?”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葉慕寧沒多想,便立刻開口喊道:“三哥。”
少女聲音清脆,又有幾分空靈,比黃鸝鳥還好聽幾分。
君宴知看她片刻:“三哥答應(yīng)了?!?br>葉慕寧不覺一怔:“但你都還沒聽我說緣由......”
“重要么?”君宴知語氣里有種蔑視一切的傲然,“你既想退親,管它什么緣由,我定叫你如愿以償。”
葉慕寧不覺心頭一震。
他怎會如此信任她?
震驚過后,心頭卻沒由來地有些慌亂。
宋聞這時突然進來焦急稟告:“大人,老太太突然昏倒了,前頭都等著大人前去主持大局。”
紫鳶一臉緊張地跟在他身后。
“你說什么?”
葉慕寧急得立刻往外走,焦急之下臺階沒踩穩(wěn),一個踉蹌往前撲去,即將摔倒之際,察覺到身后有股穩(wěn)當?shù)牧α繉⑺蛔?,她便落入君宴知懷里?br>她不覺又羞又惱,然而只是一霎,君宴知便放開她,仿佛謙謙君子。
“別慌?!彼曇衾镉泄筛裢饬钊税捕ǖ牧α?,讓葉慕寧一時穩(wěn)住心神。
君宴知平聲吩咐宋聞:“立刻拿我的帖子去請宋太醫(yī)過府?!?br>宋太醫(yī)宋御是太醫(yī)院掌院。
葉慕寧感激不已,也顧不得道謝,行了個禮便帶著紫鳶往老太太院子里趕去。
女眷們大多已經(jīng)趕到,男眷們則在外院等候。
葉慕寧進門便握住陸老太太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停喊外祖母。
陸老太太像是睡著了,鼻息平穩(wěn),一動不動。
常給老太太看的大夫很快趕到,把脈后搖了搖頭,嘆息離去。
葉慕寧控制不住,哭出了聲。
陸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月娥過來抱住她,眼中含淚:“沒事的,首輔大人命人請了太醫(yī)過來,一定會沒事的?!?br>葉慕寧靠在她懷里,泣不成聲。
宋太醫(yī)很快趕到,將眾人全部揮退。
葉慕寧無法,只能跟眾人一樣焦慮不安地在外頭等。
夜色漸深,不知過了多久,宋太醫(yī)出來凝重道:“這三日老太太十分兇險,若能熬過去便無大礙,若是不行......”
葉慕寧咬唇,緊緊將指尖掐進肉里。
現(xiàn)場氣氛一時凝重起來,
大夫人錢溫陵做主讓其他人先回去睡,自己跟幾個妯娌輪流守夜,葉慕寧不肯,執(zhí)意要留下來。
柳氏正色道:“現(xiàn)在正是要用人的時候,我也不推辭了,明日一早我來換大嫂?!?br>她說完便干脆地離開回去睡覺了。
誰也沒料到好端端的生辰宴會發(fā)生這等事。
外間男眷以君宴知為首,他沒走自是無人敢離席,生怕在這關(guān)鍵時刻觸了這位冷面閻羅的霉頭。
誰也沒想到,這一守便是一夜。
這一夜,葉慕寧毫無睡意,一直守著陸老太太,反倒是錢溫陵得空在外間藤椅上睡了兩個時辰。
宋太醫(yī)昨夜是在陸府歇下的,一大清早便過來給老太太號脈,又面色凝重地調(diào)整了方子,囑咐人務(wù)必小心伺候,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刻。
柳氏也打著哈欠到了,抱怨道:“早知昨夜還不如我來好了,我一直掛念老太太,竟是沒睡著。”
錢溫陵微微笑一笑,倒也懶得跟她計較,只說:“青珞昨夜累了,快回去歇一歇。”
葉慕寧雖覺得精神尚可,但想著今晚怕是還要熬,起身準備去隔壁客房睡一覺,便聽柳氏笑道:“等等,我正好有事要同青珞商量,大嫂你也聽一聽。”
葉慕寧心中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兩人跟著柳氏到了外間。
柳氏單刀直入:“我就直說了,老太太現(xiàn)在這樣怕是不好,我想著不如沖個喜,明日就把衍兒和青珞的喜事辦了,說不定老太太一高興,病就好了呢!該有的東西我早備下了。”
錢溫陵猶豫道:“這......”
柳氏緊接著道:“我知道這未免太委屈青珞,但青珞畢竟是咱們自己家的孩子,嫁過來后我一定好好彌補,誰也不敢看輕了她。再者青珞向來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事對老太太有好處,她定然不會推辭?!?br>葉慕寧幾乎將唇咬出血——好惡毒的柳氏!
老太太危在旦夕,她竟然還有心思在這時候說她和陸衍的親事。
她怕老太太萬一去了自己會不顧一切毀約退親,失掉大把錢財,所以才想出這個法子,用孝道來打壓自己。
葉慕寧不禁冷笑一聲:“我不答應(yīng)。”
柳氏不仁,便休怪她不義。
外祖母現(xiàn)如今這樣,葉慕寧突然什么也不怕,干脆豁出去了。
她聲音冰冷道:“二舅母莫非忘了,青珞說過要同陸衍退親?!?br>柳氏一慌,立刻打斷她:“胡鬧,這親事是老太太親口定下的,如今老太太生死不明,你竟敢說退親,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
葉慕寧直直對上柳氏的目光:“我若是不退親才是不孝。外祖母說過,她只盼著我好?!?br>“舅母你三番四次逼迫,我只好請首輔大人替我做主了?!?br>柳氏心中霍然一震:“你說什么?”
葉慕寧倏地轉(zhuǎn)身離開,朝外間走去,紫鳶自是牢牢跟上去。
柳氏焦急的聲音落在身后:“你們給我攔住她。”
此刻外間男眷還未散去,依舊是昨夜格局,院落和廳堂中間隔著一扇屏風。
隔著屏風,隱約能看到君宴知的身影。
他坐在首位,手里捏著一杯茶,送入口中輕抿一小口,動作優(yōu)雅。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他抬眼,目光似是穿過屏風看向她。
葉慕寧決心把此事鬧大,顧不得許多,隔著屏風跪下,高聲道:“民女葉慕寧,欲與陸衍退親,奈何舅母柳氏幾番阻攔,請首輔大人為民女做主?!?br>現(xiàn)場眾人頓時全都一驚。
君宴知站在桌案前,看著開得妖冶的桃花,冷聲道:“我乃當朝首輔,蘇姑娘既求到了我的面前,我自然沒有不為她做主的道理,還望母親莫要詆毀蘇姑娘名節(jié)?!?br>錢溫陵一時不免尷尬:“我哪里有這個意思,你若是無意,那便罷了......”
她雖然有二子,但大兒子早逝,二兒子又打小病弱,是個藥罐子,所以丈夫陸值跟她說將君宴知記在名下時,她便咬牙答應(yīng)了,無非是想給自己將來一個依靠。
但這位當朝首輔顯然不是那么好籠絡(luò)的,他們雖有母子名份,他日常也來問安,但始終隔著那么一層,幾年下來,她甚至連他喜歡的吃食都沒摸清。
這幾日她看他似是對葉慕寧有意,便想在他身上賣個好,沒想到卻碰了個釘子。
君宴知淡淡應(yīng)了聲,視線落在眼前白瓷花瓶上,道:“這個不錯,不知母親可愿意割愛?”
這白瓷花瓶是普通的民窯,不過樣子好看,不值什么錢。
錢溫陵忙笑道:“當然,衡之你喜歡拿走便是,跟母親還這么客氣?!?br>君宴知平聲道:“那便多謝母親了?!?br>他命人將花瓶和里頭那支桃花一同帶走。
錢溫陵向來喜歡桃花,本想開口留下,后來又想不過一支花罷了,以后再折便是,便一起送給君宴知做了人情。
*
雖然葉慕寧從來沒想過跟君宴知有點什么,但親耳聽到他用那種無情的語氣說同她絕無私情,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顆心好似被人用一根極細的針緩而慢地扎進去,看上去沒什么受傷的痕跡,卻有些刺疼。
她想,或許是君宴知幫了她這幾次,她難免對他產(chǎn)生了一點點好感,僅此而已。
但這種心情一時紓解不了,跟老太太一起用晚飯時人便有些悶,提不起精神。
老太太以為她連日照顧自己累著了,便道:“外祖母已經(jīng)沒事了,你今兒回去睡,好好歇一覺,過兩天再跟你大舅母一起出門上香散散心。”
她點頭應(yīng)了。
飯后,葉慕寧回到自己的院子,命紫鳶拿來銅盆,一把火將先前繡到一半的嫁衣、被褥、荷包一股腦燒了。
終于徹底跟陸衍劃清界限。
但是君宴知......
葉慕寧垂眸,坐在燈下,始終拿不定主意。
直到紫鳶來催她歇息,她才嘆了口氣,道:“把庫房的冊子拿來給我?!?br>從金陵來的時候,陸佑幫她雇了鏢局,的確帶了不少好東西過來。
她一頁頁翻過去,最后挑了一尊玉佛、一個西洋鐘還有一盆火紅的珊瑚。
蘇家原是皇商,又有船隊出海,所以她見過的好東西數(shù)不勝數(shù)。
能被帶來京城的,自然是極品中的極品。
君宴知雖貴為首輔,但也總有送禮的時候,這三樣東西,他大抵也用得上吧。
葉慕寧讓紫鳶拿來紅紙,親手一筆一劃認真寫下禮單,想了想,又加了兩支庫房里的百年人參。
“明日一早叫人把這個送給衡三爺,就說是我答謝三爺?shù)?。?br>紫鳶看得咂舌:“是?!?br>寫完禮單,葉慕寧心里仿佛空了一塊。
東西送過去后,跟那人也就徹底劃清了界限,之后,應(yīng)該沒什么機會再有交集了。
不知為何,她心里有些難過。
左右睡不著,她干脆拿柳氏送過來的鋪子賬目來看。
五十多個鋪子,賬目不是小數(shù)目,但她只不過快速翻了三本,便看出每本都有問題。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全看她要不要追究。
她想了片刻,還是選擇息事寧人,畢竟鋪子已經(jīng)收回來了,何況不好一直麻煩那人。
看到深夜有了困意,葉慕寧才歇下。
隔天醒來有些遲,她給老太太請過安后便讓紫鳶去前院送禮單,自己則接著看鋪子賬目,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天氣漸暖,日頭隔窗照進屋內(nèi),落在桌案的牡丹綠葉上。
葉慕寧便看著綠葉上的金光一點點偏移,不知等了多久,紫鳶終于回來了,手里卻仍舊拿著那張紅色禮單。
葉慕寧不覺問:“他沒在府里?”
紫鳶道:“不是,奴婢等了一上午,終于等到衡三爺下衙,立刻送了禮單過去,但是衡三爺只看了一眼,就讓奴婢拿回來了?!?br>他不肯收禮物。
葉慕寧心里莫名緊張:“他可有說為什么?”
紫鳶點頭:“說了,衡三爺說,‘留著給你家姑娘當嫁妝吧’,我怎么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br>紫鳶歪著腦袋,“姑娘,有人給他送這么貴重的東西,他怎么會不高興?。俊?br>葉慕寧心頭一時更加煩悶,道:“我也不知道,許是朝堂上煩心事多,又或許,首輔大人兩袖清風,不愿收禮吧?!?br>她嘆了口氣,“將東西收起來吧?!?br>看來她和她的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葉慕寧只得暫時將答謝君宴知這事擱下。
一連看了幾日賬目,過了清明,葉慕寧陪錢溫陵去圣安寺給老太太上香。
兩人乘同一輛馬車,錢溫陵先前因君宴知待她的那份熱絡(luò)明顯消散許多,她也沒在意。
上完香預備回去時,下人突然稟報馬車壞了。
一行人只得先在客房歇下,用些茶點。
這時一個十幾歲的小尼姑敲門問:“請問是陸府的蘇姑娘嗎?前頭玉陽公主來了,說想請?zhí)K姑娘過去說說話?!?br>葉慕寧一頭霧水。
圣安寺并非皇家寺廟,玉陽公主乃是貴妃之女,尊貴受寵,怎么會來此地,難道因為圣安寺格外靈驗?
就算玉陽公主真到了此地,怎么會請她過去說話?她跟玉陽公主并不認得啊。
錢溫陵輕咳兩聲,招手將她叫到身前,低聲道:“聽聞玉陽公主對衡之有意,可能是這個緣故她才宣你前去。你不必緊張,陪她說說話便好,先前也宣過明思?!?br>陸明思是陸衍的妹妹,柳氏的女兒。
葉慕寧因為十二歲就定下了跟陸衍的親事,所以沒怎么在京城的宴會上走動過。
聽錢溫陵這么一說,她也放松下來,理了理衣服便帶著紫鳶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有涼風吹過。
那小尼姑道:“山里涼,若是凍著姑娘身子便是我們的罪過了,還是多拿件披風的好?!?br>葉慕寧的確感覺到有些冷,便讓紫鳶回去拿披風。
小尼姑這時指了指不遠處的廂房:“姑娘不如先去房里等,暖和些。”
葉慕寧點頭跟著她過去。
推開門,那廂房十分陰森,里頭卻有股奇怪的香味。
葉慕寧直覺不對,下意識想退出去,卻被人用力往前一推,跌進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