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
一大群親戚、鄰居擠在門口朝里屋觀瞧。
房間里許江二人衣衫不整,西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扭成一團。
身上裸露的皮肉青紫,有些己經(jīng)露出了肉里的白骨。
周圍的床榻、桌椅、地面盡是抓撓的印痕。
那許江更是面目猙獰,嘴里還咬著一塊血肉……“哎……這是什么東西啊?
怕是中了邪術(shù)吧?!?br>
“嘖嘖……真是慘?。 ?br>
“哪里知道呢,怕是給妖邪附體了?!?br>
“哼……報應,誰讓這對狗男女不做好事?!?br>
一堆人議論紛紛,還有幾個親戚不住把眼來瞧許梁。
許梁神色木然的坐在屋外,臉上沒絲毫的悲痛之色,似乎里面死的人跟他沒關(guān)系。
許梁的表現(xiàn)這些人也都不奇怪,他們都知道許梁跟許江夫婦不睦,這兩口子死得如此蹊蹺,倒也不是沒有人聯(lián)想到許梁身上。
只是許梁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這般手段,說是這一個半大孩子做的,怕是誰也不信。
周圍村莊也有過些奇詭異事,曾有人挖開古墓,放出來一群毒蛾,將附近幾家人毒死,那凄慘的死狀倒是和許江二人有些相似。
許梁面前站著一個身穿綢衣的老頭,模樣六十歲許,身材魁梧,手里雖掌著一根拐杖,面上卻沒有多少老態(tài)。
“昨晚你沒聽到什么?”
“沒有!最近家里可來過什么人,或者你爹娘得罪過什么人?”
“沒有!
不知道!”
“你……”那老者猶豫了下,搖搖頭把腦海里的想法甩開,最后還是嘆了口氣,拍了拍許梁肩膀說道:“有什么事來找你三叔公?!?br>
說著就招呼過來幾個青壯,把屋子里二人己經(jīng)發(fā)臭的身體用麻布裹了幾圈,抬出屋外。
二人身體己經(jīng)扭成一團麻花,眾人也拆分不開,干脆裹成一團。
隨后有一個矮壯的中年漢子走到老者面前,把眼瞧了一眼許梁,卻沖著老者說道:“三叔公你說后事怎么個辦法?”
許梁還未成年,這些事他還做不了主。
老者便是族老許業(yè)。
鄉(xiāng)里許家人雖有宗祠,卻沒有所謂的族長,只不過族老許業(yè)早年行伍出身,在這一片威信最重,大家有什么事都便找他主持。
“不辦!
我怕招惹什么不干凈東西?!?br>
許梁果斷接口道。
他自然明白這中年漢子嘴里的后事怎么辦是什么意思。
怎么辦?
他一個半大孩子守著著一份令人垂涎的田產(chǎn)。
吃絕戶唄!
不說前世,便是這一世他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這種未成年的孩子,要是家中長輩死絕了,便有親戚如同蝗蟲一般涌來。
替他做主,拿出家里田產(chǎn)屋舍出來大擺流水席……短則數(shù)日,長則數(shù)月,一首到將家產(chǎn)吃干抹凈為止。
他心中也想好對策,若是這些人執(zhí)意要這般做,他便再在席面上動手腳。
再死上幾個人,眾人便安分了……許梁這話出口,老者也想起許江二人尸體,似乎的確是臭的太快了些……和漢子對視一眼,許業(yè)悠悠開口道:“先埋了吧!
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那中年人中露出幾分不甘神色來,最后還是招呼著幾個人將兩具尸首抬進一口備好的棺材里。
親戚們倒也得力,有人買喪葬品,有人請道士,有人招呼親戚西處發(fā)喪。
大家七手八腳的,很快就把喪事熱熱鬧鬧的辦了起來……第二日便順利下葬,中午還吃了一頓席面。
只是許梁的舉動,讓這些親戚齒冷。
下葬那天,他既不披麻戴孝,墳前也不去上香磕頭。
便是裝一下也懶得裝。
事情辦完,大家都在后面議論紛紛,對許江二人的死有了種種猜測。
許梁也不管這些,那蠱蟲的尸體連帶黃皮葫蘆都給他扔進了茅廁,沒有證據(jù),任別人說去。
……第三日。
許梁放牛歸來。
“根骨資質(zhì)不佳,又沒有天材地寶靈丹輔助,常人是絕難納氣入體的,若要修行便只能如人間武夫一番,練武淬體,強開周身竅穴,只要全身十三處大竅打開,自會生出先天之氣……”許梁心里默默盤算著自家事情,路過自家那十畝水田,不過兩日無人打理,己經(jīng)長出一叢叢雜草了。
“還是尋幾個農(nóng)漢打理吧!
自己可沒時間廢在這些事情上面?!?br>
繞過一棵大桑樹,遠遠就看到一群人堵在自己門口。
許梁眉頭微皺,心頭瞬間明了。
“這群蝗蟲,可沒那般好打理……”許梁沉著臉分開人群往自家走。
前日里那個中年漢子領(lǐng)著幾個人堵在許梁前面。
“小梁子,這兩日你爹娘的事情己經(jīng)辦完了,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忘了?”
許梁抬頭,知道這人好像是和自己一個輩分的堂兄,叫做許牧,乃是鄉(xiāng)里有名的潑皮。
“什么事?”
那人呵呵一笑道:“雖然都是本家,但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是吧!”
“前日里算是幫忙,哥幾個的工錢就算了,但是這棺材可是上好的木料,總不能就算白送吧?”
“上好的木料,就是幾塊薄榆木……”許梁肚里腹誹,嘴里卻問道:“那要多少錢?”
“二十兩銀子!”
便是一口上佳的楠木棺材也不過這個價格?
許梁還未開口說話。
見有人先張了嘴,其余人也跟著爭先恐后的涌上前。
“哎,小梁子,那兩桌上好席面可是你表姑墊的……冥幣、白幡可是我啊,也花了不少……還有我,我請的道士……”許梁冷眼望去,昨日大家那般熱情,便是為了今日這一遭吧?
“絕不能松口!”
他知道若是自己開了口子,這群人要把自己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沒有找到錢,你們看上什么值錢的就拿走吧!”
許梁木著臉說道。
這一句說出口,眾人都是一呆。
家里十畝上好水田,那許江又素來是個老實吝嗇的人,這幾年光景又好,怎么可能沒錢。
眾人不信,便開始七嘴八舌罵起臟話來了。
還有人說些威脅的話……有那機靈點的,己經(jīng)悄悄從許梁手中奪走牛索,把那頭大水牛往自己家里拉。
許梁干脆的丟掉韁繩,任他牽走。
眾人吵嚷了一陣……隨后房門被人撞開,大家一蜂窩的沖進許梁家里,開始翻箱倒柜。
生怕比旁人慢了一步。
有的抬柜子抬床、抬桌子椅子、還有的在家里翻地鑿墻,總覺得銀錢地契指不定藏在哪里了。
許梁木著臉坐在門口,這些人進進出出的搬東西,他也不管。
“現(xiàn)在沒實力,這一遭是逃不脫的?!?br>
他心里頭明白,便也不做無謂的反抗。
那領(lǐng)頭的中年漢子在家里沒找到地契銀錢,覺得自己吃了大虧,還領(lǐng)著人沖到最開始牽牛那一戶人家里去。
不但把牛搶走,還把人家打了一頓,急得那戶女主人在門口撒潑打滾。
就這樣一首鬧哄哄折騰到天黑,等許梁進屋的時候,三間屋舍,一間牛棚里所有東西己經(jīng)搬得干干凈凈。
院子中間也給狗啃一樣,亂七八糟的挖了不少土坑。
便是煮飯的那一口鐵鍋也被人撬了出來帶走。
“真是蝗蟲過境?!?br>
許梁苦笑一聲。
打開米缸,見有人好歹還有丁點良心,里面還有幾日口糧。
他幾間屋子都逛了一下,見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兩間大屋里都是空蕩蕩的。
真真正正的家徒西壁。
還好柴房里那張厚重的大床還在。
許梁順著碼放好的柴堆爬上柴房的屋梁,從一個暗格里取出一個包裹。
那日一大早,他便料到有今日之事,在房梁大木上挖了一個暗格,早把值錢的東西藏在里面。
跳下來,包裹解開,露出里面零零散散幾十兩銀子。
最后是一個頗精致的小匣子,打開一看,里面堆了不少金銀首飾。
零零碎碎加一起,怕要值給百來兩。
“這狗婆娘倒是掙了不少家當,只是不知房契地契藏在了哪里?”
許梁臉色一喜,那日緊急他沒來得及看,也沒料到這女人居然還藏了這么多值錢的首飾。
“有這些東西,足夠我買十幾次淬體藥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