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慈讓人備好茶水,柳如煙問:“點心要么?我剛做好的,不是很多?!?br>
姜清慈搖搖頭:“我和裴侍郎都用過晚膳了?!?br>
柳如煙點頭,要退下,便聽到姜清慈小聲地自言自語:“裴知聿太能吃了,我自己還沒吃,都給他吃了不劃算?!?br>
柳如煙:……
他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絆在門檻上。
姜扒皮,怎么就不摳死她?
裴知聿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互動,他往客座上一坐,仰著臉看姜清慈:
“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裴侍郎何必這么抵觸?”姜清慈緩緩踱步到主座上坐下,“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寒門出身,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若有人幫扶,日后肯定是青云直上?!?br>
裴知聿冷哼:
“我雖然出身寒門,卻也知道禮義廉恥,我裴知聿今日,就是死也不會和他顧宴禮狼狽為奸!”
“那你今日怎么不指著顧宴禮的鼻子罵出來?”
“什么?”裴知聿愣了一瞬,顯然沒想到,姜清慈居然敢這樣光明正大地直呼顧宴禮的名諱,皺眉看著她,“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
“欺上瞞下、陽奉陰違、左右逢源?!苯宕纫蛔忠活D,“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
裴知聿像被一塊大石頭砸得震在原地,腦子嗡嗡的,簡直無法相信這樣乖張無禮的話,竟然是從一向最從容守禮的姜清慈口中說出來的。
字字句句,語氣平坦沒有半點兒起伏,卻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倒是你,口口聲聲說著不肯和他狼狽為奸,結(jié)果呢?當著他的面你怎么就不敢罵了?”
黑眸明亮有神,裴知聿被她看得心虛,撇開臉,眼神躲閃。
只能生硬地又問了一句:“顧宴禮想要我做什么?”
姜清慈說:
“你應(yīng)該問,我想讓你做什么?!?br>
“你要效忠的是我,不是他顧宴禮。”
裴知聿又愣住了,怔怔地看著她,努力消化著她剛剛說的話,眼睛一點點睜大:
“你、你……你居然想……”
“是的?!苯宕让虼綔\笑,毫不否認自己的野心,“我要取代他的地位?!?br>
裴知聿慌忙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嘟嘟囔囔的:
“瘋子,簡直是瘋子……你怎么取代得了他……簡直,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要死你自己死,別拉上我……”
但是他剛走到門口,柳如煙拔劍出鞘,攔在門口,擋住他的去路。
背對著光,他身形高大,完全不像外表上看起來那樣柔弱溫婉。
劍身一半在刀鞘里,被拔出來的那一部分跳閃著光,裴知聿離得近,上面還倒影著他的臉。
裴知聿臉色煞白,僵硬地抬起頭,柳如煙面無表情地冷喝:
“滾回去?!?br>
裴知聿捏了捏拳,身后姜清慈仍舊從容:
“不要逼他,如煙,對裴侍郎好好說話,太粗魯了?!?br>
柳如煙暗暗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地對裴知聿說:
“請、你、滾、回、去?!?br>
裴知聿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裴侍郎請坐吧?!苯宕纫皇址鲋约旱膶捫?,對著他剛才坐過的位置,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茶要涼了?!?br>
裴知聿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裴侍郎,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不逼你?!?br>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向顧宴禮告發(fā)我,都悉聽尊便?!?br>
裴知聿沒說話,腦海中剛經(jīng)過一場翻天覆地的戰(zhàn)亂,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上位上坐著的姜清慈,緩緩?fù)鲁鰜韼讉€字:
“我告發(fā)了,他未必會信?!?br>
姜清慈挑眉:
“裴侍郎知道就好。”
旁人只當顧宴禮信任她到了極點,而她對顧宴禮忠誠到了極點,即使被他貶去南蠻呆了三年,回來后仍舊忠心不二;顧宴禮也始終以為她還對他余情未了,偶爾做出些損人的小手段,也都是在和他“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