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嫡女,在我及笄那年,愛上了英明神武的將軍繼兄。
我性格活潑,卻將少女心事隱藏至深。
卻不料心事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公之于眾,所有人指指點點,罵我不知廉恥。
爹爹罵我讓侯府顏面掃地,不配為嫡女。
一向?qū)ξ覝睾偷睦^兄,也瞬間冷了臉。
他將我交給軍中副將,讓他以軍中規(guī)矩,好好調(diào)教我。
三年后,繼兄想起了我還在軍中,便讓人將我接回。
他問我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對繼兄心生非分之想,我謙卑搖頭。
直到后來他看到我身上遍布的傷痕和吻痕,得知他手下的將士,曾隨意出入我的床榻。
他眼眸猩紅,后悔瘋了。
1
在軍營做洗衣婦的第三年。
繼兄沈長離派人來接我。
“三年了,謝清寧規(guī)矩學(xué)得如何,明日母親壽宴,便將她接回來吧?!?br>這是沈長離的原話。
侯府下人來接時,我正在給一群將士洗衣。
忍受著那些衣裳的臭汗味,一批又一批,洗了整整三日。
寒冬臘月,若是不洗快點,水就要結(jié)冰,我必須馬不停蹄,將手整日浸泡在冷水中,兩只手早已起了凍瘡,紅腫了老高。
縱然我手腳不停,監(jiān)督我干活的百夫長宋泉仍在謾罵。
“裝什么金貴小姐?你可是上面發(fā)配下來的罪女,老老實實干,不然有你苦頭吃!”
自從三年前,沈長離就派了宋泉在我身邊監(jiān)督。
說將軍交待了,務(wù)必對我嚴(yán)格。
宋泉他只負(fù)責(zé)監(jiān)督我干活,很多時候,我累得快要暈過去,宋泉只是磕著瓜子在一旁拿著鞭子抽我。
“再想偷懶!你的皮肉不想要了?”
起初我并不怕宋泉,以為沈長離只是一時生氣,等消了氣就會接我回去,堅決不肯洗衣。
宋泉手里那鞭子就毫不猶豫落下,頓時皮開肉綻。
所有人都覺得打得太狠了,害怕沈?qū)④娬娴恼宜麄兯阗~怎么辦。
可是宋泉輕蔑一笑,毫無畏懼。
“將軍交待了,打死了也是因為這女人不聽話,不會追究我們的!”
一日復(fù)一日,我每日使盡了全力去干活,只為了躲避皮肉之苦。
所以當(dāng)有人遞來消息,說沈長離接我回侯府時。
我只當(dāng)是那些將士開我的玩笑。
往日他們也常常這樣的。
他們像豺狼一樣撕扯我的衣服,我哭得發(fā)狠,對著他們叫囂。
“若我兄長接我回去,你們都會不得好死的?。 ?br>他們就像聽了天大的笑話,捧著肚子笑個不停。
“你還以為自己是侯府小姐呢,醒醒吧,你早就被沈?qū)④娙釉谶@里做軍妓了,還妄想回去呢!”
他們一邊取笑我,一邊撕扯我的衣服,手下的動作絲毫沒停。
“你看,你都被我們千人騎萬人睡了,你繼兄怎么還不來接你呢?”
2
我沒了聲音。
只有眼淚不斷流過眼角。
他們離開之后,我一個人裹緊了衣裳,心里無數(shù)次想死。
從那次以后,我再也沒喊過兄長,再也沒提過沈長離。
如今再聽到這三個字,我只覺得陌生。
宋泉吃著燒餅路過,看到我停住干活的動作,提起鞭子又要抽我。
卻在目光觸及到侯府下人的那一刻,愕然畏縮了。
得知來意后,宋泉狗腿地沖著侯府下人行禮。
“各位大人,謝清寧渾身臟亂不堪,待我等讓侍女給她清洗干凈,再隨大人回去?!?br>宋泉拽著我回到軍營,命人燒了熱水,給我沐浴。
他的目光自我臉上逐漸下移,眼中染上了欲色,便過來脫我衣服。
我下意識閃躲,卻被他冷峻的目光嚇到,身體驟然僵硬。
任由他脫了我的衣裳。
“哼,一個人盡可夫的洗衣婦而已,裝什么清高貞潔!”
“既然你要回去了,那就伺候本大人最后一回吧!”
我像個木偶,任由他擺弄。
侯府下人接我上馬車的時候,我已經(jīng)被換上了一身干凈得體的衣裳,勉強能遮住我身上的傷痕。
臨走前,宋泉捏著我的胳膊狠狠道:
“該說的不該說的,你心里有數(shù)吧。若是讓沈?qū)④娭溃憔偷戎?。?br>我瑟縮點頭。
到了侯府,沒有下人的提醒,我遲遲不敢下車。
侍女小荷來接我時,看到我正在對著侯府下人行禮。
她忍不住抽泣了起來,眼圈通紅,遞給我一面鏡子。
“我的小姐,你這三年該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遲鈍地看向鏡中的面容。
雙目無神,臉色蠟黃,整張臉瘦削得快沒了肉。
我扯動嘴角想笑一笑,卻怎么看都是一臉苦相。
“沈?qū)④姷剑?!?br>伴隨著通傳聲,沈長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3
我開始止不住的緊張。
三年不見,每次午夜夢回,我都會被噩夢中沈長離的面容驚醒。
那時繡著我心事的手帕被公之于眾,有人故意買通我身邊的丫鬟,上演了一場好戲。
讓我愛慕繼兄的少女心事,人盡皆知。
沈長離頓時就冷了臉,他蹙著眉,看向我的眼神全是疏遠(yuǎn)和厭棄。
就好像,我愛慕他是件很臟的事。
就連我,也都臟得不能入眼。
后來他甚至一眼都不再看我了,他說,
“謝清寧,你作為侯府嫡女,這樣不知羞恥,罔顧人倫,真讓人……惡心?!?br>哪怕時隔三年,這些話就像定罪的證據(jù)一樣,讓我一旦想起,就羞愧難當(dāng)。
此刻。
沈長離一步步靠近。
我臉色一點點變得煞白。
三年前,我那樣干凈,他就嫌棄我骯臟和惡心。
如今我身心全都臟得洗都洗不干凈了,那些痕跡蜿蜒在我的胸口,成為我一生都洗不掉的恥辱。
如今再見面,沈長離會不會惡心到想讓我去死?
想到這里,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地板響起沉重而響亮的悶哼。
“沈?qū)④?,奴婢已?jīng)知錯了,在軍中反思三年,學(xué)了三年規(guī)矩,知曉本分。再也不會肖想旁的,求將軍饒恕奴婢一命吧!”
四周響起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小荷詫異驚呼,“小姐……”
她想要將我扶起,“小姐,你何必對自家兄長自稱奴婢啊,你可是侯府嫡女……”
小荷又抽泣著哭了。
我低著頭不敢起身,沈長離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頭頂傳來他一聲輕笑。
“看來何副將規(guī)矩交得果然不錯。”
“如今確實是乖巧了不少。”
說著,沈長離微微屈身,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卻在觸及我的臉時,怔然愣住了。
“清寧你,你為何瘦了這許多?!”
4
沈長離的聲音,驚愕中帶著一絲憐憫和心疼。
我閉了閉眼,不知這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把戲。
只任由他看著,不敢說話。
果然,沈長離也并不是問我。
半晌,他自顧自笑了,捏住我下巴的手也同時收回。
“軍中條件艱苦,定是你挑食,這不肯吃,那不肯吃,瘦了也是自然的?!?br>我咽下喉嚨里的苦澀。
等到沈長離允許,小荷才將我扶了起來。
沈長離這次把我接回侯府,一是他母親的求情,二是明日是壽辰。
可是聽府中下人說,還有第三個原因,沈長離快要成婚了。
至于和誰成婚……
沈長離自幼有個小青梅,叫顧非煙。
縱然沈長離不知道,三年前我被人設(shè)計,在宴席上出丑。
就是顧非煙和庶妹謝清雅的合謀。
聽說我不在的這三年,沈長離與顧非煙走得很近,兩家快要談婚論嫁了。
“小姐,等將軍成婚了,肯定就不會再把你趕走了?!?br>聽著小荷的勸解,我在心里苦笑。
沈長離讓我眼睜睜看著他成婚,難道還以為,我對他心存愛意嗎?
這三年我日日生不如死。
我早就,不敢了啊。
沈長離又派了兩個女使給我,讓她們用心伺候。
她們伺候我沐浴,要動手幫我脫衣時,我如同針扎一般瑟縮往后躲。
在軍中這三年,我時常夢到有人強行脫我的衣服。
更可怕的是,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夢!
我讓她們?nèi)客讼隆?br>“我、我自己來就好?!?br>我讓小荷葉退下,害怕她也看到我身上那些蜿蜒難看的傷痕。
5
侯府主母壽宴上。
沈長離一早在院落外等著我。
我收拾好出了院門,一看到他便神色倉皇,迅速行禮。
“將軍怎么親自過來,奴婢……”
“清寧,”
沈長離打斷我,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我的頭頂,“日后你恢復(fù)侯府小姐的身份,不必再自稱奴婢?!?br>我搖搖頭,“奴婢不敢?!?br>沈長離似乎在蹙眉。
“乖巧是好事,可是太過偽裝,就有些過了?!?br>我愣了,他以為我是在偽裝。
沈長離忽然牽住我的手,“走吧,三年未見,我?guī)闳ヒ娨姼赣H和母親。”
他觸碰我的那一瞬,我反應(yīng)極大,迅速抽出后退兩步。
沈長離皺眉看著我。
我撲通跪在地上,竭力憋住眼眶中的淚,“求將軍恕罪,我,我……”
我是身體應(yīng)激反應(yīng)。
這三年的經(jīng)歷,讓我害怕男人的觸碰。
沈長離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很久,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在了前面。
我在后面跟著。
壽宴上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
對于我的突然出現(xiàn),四周認(rèn)識的和不認(rèn)識的,開始議論紛紛。
“聽說侯府嫡女謝清寧回來了?就是這位?”
“看上去怎么這樣面黃肌瘦,居然還不如庶小姐長得水靈!”
“切!就她三年前作出那么丟人的事,如今學(xué)規(guī)矩回來了,可依我看吶,這淫賤放蕩的人,不論怎么學(xué)也改不了水性楊花的本性的!”
話音剛落,那人就閉了嘴。
她畏懼地看著沈長離的方向,原來沈長離的眼神刀了過去。
我明白,沈長離也不想讓這些碎嘴的人,擾亂了他母親的壽宴吧。
侯爺和侯夫人攜手而來,我當(dāng)即跪下行了大禮。
“果然長離說的沒錯,去學(xué)學(xué)規(guī)矩,清寧乖巧了許多?!?br>我爹捋著胡子贊揚。
我低著頭站在一旁,侯夫人目光同情,“是不是有點太乖巧了,都不像清寧了。”
侯夫人拉著我說了幾句話,他們就去招待賓客了。
我沒有位置,默默站在一旁。
忽然一盆水自上而下從我頭頂澆了下來,冰涼讓我打了個寒戰(zhàn)。
對面站著幸災(zāi)樂禍的庶妹謝清雅,“姐姐,我方才與非煙姐姐打了個賭,看你規(guī)矩學(xué)的如何?潑你水又會不會生氣?”
就在她旁邊,站著笑容溫婉的顧非煙。
她們故意讓我在壽宴上出丑,我全身都濕透了。
我只是低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原地,四周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劇烈的冷意滲入骨縫里,我身體晃了晃,竭力強打精神,卻還是眼前一黑。
“小姐!”
我聽到小荷的驚呼聲響起。
而后我身子倒下,落入一個迅速湊過來的懷抱里。
6
我昏迷時,不知是誰把我抱回了房間。
他呼吸有些急促,聽起來好像有點緊張。
“清寧,你會沒事的,別怕……”
而且,這聲音怎么還有點像沈長離??
不對,他才不會對我這么溫柔。
他啊,恨不得殺了我。
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又傳來沈長離和太醫(yī)的對話。
“將軍,清寧小姐身子太過虛弱,多半是營養(yǎng)不良,又常年寒氣侵入體內(nèi),而且這幾年被喂了太多烈性藥,恐怕……需要好好將養(yǎng)??!”
“虛弱?”
沈長離重復(fù)呢喃,“怎么會?營養(yǎng)不良,多半是她在軍中挑食??墒沁@寒氣,是怎么回事?”
沈長離目光暗沉,抓住太醫(yī)不放。
“還有烈性藥,又是怎么回事?”
太醫(yī)面色有幾分詫異。
“將軍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