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呆住。
下一刻，她朝我大叫。
“為什么不告訴我？我不是讓你把媽的葬禮推遲嗎？”
我沉著臉，針鋒相對。
“時間早已定好，難道就因為你回不來，就讓媽和所有賓客都等你一個人嗎？”
陸晚說不出話來。
陳峰媽媽指責(zé)我。
“為什么不能等？晚晚是你媽的兒媳婦，你不等她回來就把你媽下葬，讓親戚朋友怎么看她？”
“晚晚口口聲聲說你愛她，我看你根本一點都不愛她?！?br>陳峰附和：“我媽說的沒錯，這一點你做錯了，完全沒有為晚晚考慮?！?br>我冷著臉，不說一句話。
我可以為陸晚考慮，但誰又為我考慮，為我媽考慮。
陸晚深吸口氣。
“媽的墳?zāi)咕驮诶锩鎲幔繋疫^去。”
我說：“我可以帶你過去，但他們不行。”
我指著陳峰和他媽媽。
“我不會讓他們在媽的墳?zāi)骨办乓??！?br>陳峰和他媽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陸晚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9
我?guī)ш懲碜哌M(jìn)墓園。
她依舊質(zhì)問我。
“你不等我回來就把媽下葬，至少應(yīng)該通知我。”
“我身為兒媳婦，不出席媽的葬禮，你讓親朋好友以后怎么看我？”
“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
我平靜道：“媽下葬的日子早已確定，你不是不知道，為什么還要特意通知你？”
“而且媽下葬結(jié)束后，我給你發(fā)了消息，可你并沒有回?！?br>陸晚變了臉色。
“我沒看到你發(fā)的消息。”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語氣帶著一點哀求。
“我真的沒看到你發(fā)的消息，你相信我?！?br>我用力把手抽出來，聲音冷漠。
“你看沒看到已經(jīng)不重要了，媽已經(jīng)安葬好，我希望你看過這一次后，以后不要再來打擾?！?br>陸晚猛的抬頭看著我，聲音顫抖。
“你什么意思？”
我沒有看她，平靜道。
“我已經(jīng)委托律師擬了離婚協(xié)議，只等你回來簽字。”
10
“我不同意！”
陸晚比我想象的還要激動。
“你怎么能和我離婚，就因為我沒參加媽的葬禮嗎？可我之前告訴你原因了?！?br>我點頭：“你是告訴我了，因為你要參加陳峰媽媽的八十大壽，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我媽的兒媳婦，還是陳峰媽媽的兒媳婦嗎？”
陸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我笑笑。
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
死人和活人怎么比。
我和陳峰又怎么比。
一個是正在經(jīng)歷之癢的老公，一個是年少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呵呵！
愛與被愛還需要比嗎？
“我和陳峰沒什么?！?br>陸晚無力看著我，語氣蒼白無力。
我記不清她在我面前說了這句話多少次。
可她的表現(xiàn)讓我怎么相信。
之前有一次我的車子送去檢修，問陸晚要車鑰匙。
來送車鑰匙的卻是陳峰。
“晚晚的車子一直是我在開，你用完之后盡快還給我。”
我不敢置信！
我花錢給陸晚買的車子，她卻一直給別的男人開。
那我算什么？
當(dāng)晚我要求陸晚不許再把車子給陳峰開。
可陸晚的回答徹底傷透了我的心。
11
她說：“你有車，我的車也不經(jīng)常開，借給陳峰開開怎么了？你不要這么小氣。”
呵呵！
我小氣！
我的妻子竟然是這么看我的。
從那之后，我再沒問陸晚要過車鑰匙。
類似的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
只要牽扯到我和陳峰，她的解釋總是向著陳峰。
“我和陳峰沒什么?！?br>“你別這么小氣?！?br>“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這三句話她經(jīng)常掛在嘴邊。
以前每次聽她說這三句話，我都會感到心痛。
但現(xiàn)在我不會了。
母親的葬禮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徹底累了。
我真的愛不動她了！
12
“走吧，祭拜過母親，回去把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br>我頭也不回的向母親的墳?zāi)棺呷ァ?br>陳峰跑過來。
“晚晚，媽被氣走了，你快和我一起去找。”
“什么？你怎么沒看好干媽？”
陸晚一臉焦急。
“快，我和你一起去找?！?br>走了兩步，她又折返回來，對我說。
“老公，干媽這么大年紀(jì)，萬一走失不是件小事，我先和陳峰去找，等晚上回家，我們再好好談?wù)劇！?br>我看著她和陳峰匆匆忙忙的離開，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
死人怎么比得上活人重要。
我明明看清楚了這一點，心里竟然還抱有期望。
我走到母親墳?zāi)骨肮蛳隆?br>“媽，原諒我不能遵守你的遺愿了?！?br>“我和陸晚再沒有可能了?！?br>母親去世前拉著我的手，讓我和陸晚一定要好好的，要克制自己的脾氣，讓著陸晚。
我含著淚答應(yīng)！
可現(xiàn)在我做不到了！
13
我從墓園離開后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你想好了嗎？總部的培訓(xùn)機會很難得。”
經(jīng)理看著我問道。
我點頭。
早在一個月前，公司就決定派員工去總部參加培訓(xùn)，表現(xiàn)優(yōu)秀者可以留在總部任職。
當(dāng)時經(jīng)理就找到我，希望我能去總部參加培訓(xùn)。
“你是公司的老人，這家分公司剛成立不久，你就入職參加了工作，一直的表現(xiàn)我都看在眼里?！?br>“去總部培訓(xùn)，如果表現(xiàn)優(yōu)異，能留在總部任職，可以說是一步登天?！?br>“我希望你千萬別錯過這次機會?！?br>我當(dāng)然也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可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母親，讓我猶豫著沒有答應(yīng)。
還有陸晚也一直不贊成，時不時和我鬧。
現(xiàn)在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我再沒了牽掛。
或許陸晚依舊不贊成我去總部參加培訓(xùn)，依舊會和我鬧。
但我已經(jīng)不在乎。
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后，我和她將再沒有關(guān)系。
14
“我和你說一下總部培訓(xùn)要注意的事項。”
經(jīng)理和我說了很多，最后拿出一本筆記給我。
“這是我之前參加總部培訓(xùn)的記錄，你拿回去看?！?br>“相信你在參加培訓(xùn)期間一定會脫穎而出，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br>我感到了一絲壓力。
但壓力也是動力！
我拿著筆記走出公司，才拿出一直靜音的手機。
看著99+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心里只覺得累。
我點開微信，回復(fù)了陸晚一個字。
嗯！
15
我知道這個字的殺傷力有多大。
因為以前總是收到這個字的人是我。
其實剛結(jié)婚時陸晚不是這樣的。
她什么事都會和我說。
老公，我今天買了魚，晚上做你最愛吃的水煮魚，開心嗎？
老公，公司里的同事這么八卦，討厭死了。
老公，明天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我每一條都認(rèn)真回復(fù)。
看著她給我發(fā)的消息，我很開心。
但漸漸的她不發(fā)了。
我開始給她發(fā)消息。
老婆，晚上想吃什么？我來做。
老婆，今天公司加班，要晚點回去，你先睡吧。
老婆，項目獎金發(fā)下來了，我明天休息，帶你去吃大餐。
她大多都沒有回，即使回復(fù)，也是一個冷漠的嗯字。
我漸漸的不再給她發(fā)消息。
不是不想，而是怕了。
怕再看到那個冷漠的嗯字。
過去，我和她從新婚燕爾像是變成了陌生人，交流越來越少，矛盾越來越多。
我試圖找到原因，挽回和她的感情。
母親還活著的時候，也不止一次要我和陸晚好好交流。
我一直在努力！
可現(xiàn)在我想放棄了！
因為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16
我回到家，陸晚迎上來。
“老公，陳峰媽媽找到了，她明天就和陳峰一起回去?！?br>“嗯！”
我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點開律師發(fā)給我的離婚協(xié)議書文件。
“你看一下，沒有問題就打印出來簽字吧?！?br>“我不看！”
陸晚直接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
“老公，我知道錯了！”
她的道歉讓我很是意外。
和她在一起后，她在我面前總是扮演強勢的一方，即便做錯了也從不會主動道歉。
可現(xiàn)在知道錯了還有什么用。
一切都晚了。
陸晚又說：“我知道你生氣我丟下媽的葬禮，為干媽祝壽，這次是我做的太過分，明天我會去墓園，當(dāng)面向媽道歉?！?br>“還有，我保證以后和陳峰少來往，每天會抽出大量時間陪你。”
“我們可以一起逛街，一起做飯，一起……”
“原來你都知道。”
我打斷陸晚。
她怔住。
我看著她，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她都知道。
知道和陳峰來往過密不對。
知道多陪陪我會讓我開心。
可卻不愿意去做。
17
我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進(jìn)臥室。
陸晚跟進(jìn)來。
我沒有理她，自顧自收拾東西。
她問：“你要去哪？”
我回答：“去公司總部參加培訓(xùn)?！?br>換做今天之前，她一定會堅決反對。
但現(xiàn)在她只是哀求地看著我。
“能不去嗎？”
她從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這種柔弱的姿態(tài)，我的心觸動了一下，沉默不語。
陸晚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神一下子亮起來。
“老公！”
我打斷她，狠下心腸冷冷地說。
“不能！”
陸晚眼中的光一下子熄滅，沉默了一會問。
“什么時候走？”
“后天！”
她聽了后立馬說：“那明天陪我一起去看看媽吧?！?br>我拒絕。
“你可以自己去?！?br>陸晚咬了咬嘴唇，沒再說什么的走出臥室。
凌晨時，她發(fā)來了一個文件。
是她和陳峰所有的聊天記錄和語音通話。
我不知道她想表達(dá)什么。
是向我證明她沒有背叛嗎？
可面對一個語氣曖昧的男性，她之前卻從不告訴我。
本身不就是一種背叛。
18
隔天！
我走出臥室。
陸晚穿戴整齊。
她像是忘記了昨晚的事，笑著對我說。
“老公，我們出發(fā)吧?！?br>我皺眉。
“不是和你說了自己去，我還要去公司。”
可她卻笑著拿出兩把車鑰匙。
“等看完了媽，我送你去公司。”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她居然會想到把車鑰匙搶先拿到手。
陸晚笑的像只小狐貍。
“老公，我已經(jīng)打電話去你公司，幫你請過假了，所以我們出發(fā)吧。”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
怪不得她昨晚沒再求我，原來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好，我和你一起去?！?br>19
我開車載著陸晚到了墓園。
她從后備箱拿出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花，伸手要拉我的手。
我躲開，語氣平靜的說。
“走吧！”
剛走進(jìn)墓園沒兩步，她的手機響起。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接，直接掛斷。
我笑笑，猜到了是誰打來的。
結(jié)果從墓園門口到母親墳?zāi)沟亩潭搪烦?，她的手機一直響。
我轉(zhuǎn)身看著她。
“接吧，沒關(guān)系的?！?br>“抱歉！”
陸晚歉意地看著我，接通了電話。
她沒有走遠(yuǎn)，還開了外音，像是在向我表明態(tài)度。
我無所謂的笑笑。
“晚晚，媽死活不肯走，一定要在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你快來幫幫我?！?br>陳峰的聲音清晰從手機中傳出，語氣帶著濃濃的焦急。
陸晚直接拒絕。
“抱歉，我現(xiàn)在有事要忙?！?br>“可媽一定要見你，晚晚，我是沒辦法了，你就當(dāng)幫我最后一次，好嗎？”
陳峰的聲音帶著祈求。
陸晚猶豫了。
我沒說話，等待她的選擇。
陸晚看了看我。
“老公，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很快的?！?br>我沒有失望！
因為失望的次數(shù)太多，已經(jīng)麻木！
20
我一個人走到媽的墓碑前，靜靜站了許久。
陸晚始終沒有回來。
電話也沒有打過一個。
我不再等！
“媽，我走了，以后再來看你?！?br>21
我回家?guī)鲜帐昂玫男欣睿蜍嚾チ藱C場。
明天是出發(fā)培訓(xùn)的日子，但我今天就想走。
陸晚的電話打來，聲音慌張。
“老公，你在哪？”
我平靜回她：“機場！”
“好，你等我！”
“陸晚！”
我稍稍提高了音量。
電話那邊立馬安靜下來。
我輕輕吐出口氣，語氣放緩。
“離婚協(xié)議書在書房，我已經(jīng)簽了字，等我從總部培訓(xùn)回來，我們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br>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
陸晚的電話不停打來，我一個都沒接。
22
我到了總部，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培訓(xùn)。
能來總部參加這期培訓(xùn)的人，都是各個分公司的精英，我雖然畢業(yè)不久就進(jìn)了公司，但并不占優(yōu)勢。
為了能在培訓(xùn)中脫穎而出，我每天很忙。
培訓(xùn)時認(rèn)真聽講，做筆記。
回到總部提供的宿舍后，忙著整理數(shù)據(jù)，上網(wǎng)查資料。
時不時的還要給經(jīng)理打電話互相討論。
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我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成績在這期學(xué)員中漸漸脫穎而出，得到了培訓(xùn)老師的夸獎。
23
陸晚沒有再給我打電話，轉(zhuǎn)而每天消息不停。
天冷了，記得多穿衣服。
我今天加班，真不想加班啊，好累。
你培訓(xùn)怎么樣？要加油哦。
我一次都沒有回復(fù)，只是問她有沒有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
她同樣沒有回復(fù)。
24
轉(zhuǎn)眼為期一個月的培訓(xùn)結(jié)束。
總部為我們這期學(xué)員舉辦了盛大的結(jié)業(yè)儀式。
我作為優(yōu)秀代表，被要求上臺發(fā)言。
我談了談自己的努力和經(jīng)理以及培訓(xùn)老師對我的幫助。
結(jié)業(yè)儀式圓滿成功。
我被留在總部工作，經(jīng)理打電話來恭喜，分公司的同事也紛紛或是打電話，或是發(fā)短信的向我賀喜。
我緊繃了一個月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
25
從公司總部大樓出來，我看到了陸晚。
她笑的很開心。
“老公，恭喜你！”
我沒想到她會特地來恭喜我，對她點點頭。
“謝謝！”
再見到她，我的心情越發(fā)平靜。
陸晚抿了下嘴。
“老公，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需要說謝謝?！?br>我笑笑。
陸晚又說：“陪我走走吧！”
“好！”
我答應(yīng)！
26
陸晚想拉我的手。
我拒絕，和她相隔兩個身位，并肩往前走。
總部大樓外人來人往，但任誰也看不出我和陸晚是夫妻，只當(dāng)我們是有些熟悉的朋友。
“老公，我應(yīng)該早點支持你來培訓(xùn)的，因為我，你犧牲了事業(yè)。”
我擺擺手道。
“都已經(jīng)過去了，而且即便你之前支持我，為了媽，我大概也不會參加培訓(xùn)。”
陸晚轉(zhuǎn)身看著我，說出了一個讓我極為意外的消息。
“干媽死了?！?br>我愣了愣，知道陸晚話沒說完，沒有開口打斷。
“她過八十大壽的時候，身體就已經(jīng)不好，只是硬撐著?！?br>“之前她一定要見我，是希望我能和陳峰在一起?！?br>“我拒絕了！”
陸晚說完，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因為我喜歡的不是陳峰，而是你！”
我的心觸動了一下。
可我更知道和陸晚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不等我開口，陸晚又說。
“老公，我答應(yīng)和你離婚?！?br>27
我很是意外。
陸晚之前說的那些話，我以為她是想和我和好。
“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陸晚露出調(diào)皮的笑容。
但我看的出來，她笑的很勉強。
我問什么條件。
她回答：“給我一個機會！”
“以前是你追我，離了婚后換我追你，我們結(jié)婚，就以為限?！?br>“如果后，你依舊無法原諒我，接受我，我會徹底離開你身邊，總不再出現(xiàn)?！?br>我皺眉：“有必要嗎？”
“有！”
陸晚回答的很是鄭重！
我默默看了陸晚一會，點點頭。
“好！”
她以為限，試圖挽回我。
可我覺得她并不是因為愛我，只是不甘心。
這份不甘心能持續(xù)多久。
我不清楚！
也許用不了，她就會放棄。
時間會慢慢沖淡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