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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萬沒坑到,一家人賴在我家里不肯走。
非逼著我媳婦兒出去買菜給她們做飯吃。
“要吃自己出去吃,真當自己是客人了?我沒像當初你扔我老婆一樣把你們?nèi)映鋈?,就夠給你們面子了,還想著人家來伺候你?”
一家人臉色難看的像條干茄子。
就在我去書房開了個公司會議出來后,婉彤已經(jīng)不在家了。
“我讓她出去買菜了,哪有兒媳不伺候公婆的道理?”
“我們那么多人,出去吃不行嗎?非要讓她一個人做來吃?”
爸媽大哥大嫂長腿翹在茶幾上,瓜子殼零食包裝散落一地,對我的質(zhì)問置若罔聞。
我先給婉彤打電話,可電話通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我拿著鑰匙就去了最近的菜市場。
沒想到失聯(lián)多日的小妹,正伙同一幫小混混毆打她。
她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泥污,手被人打得通紅可她也沒放開小妹的衣角。
“一家人都在找你,爸和媽,大哥大嫂都來了,他們很擔心你,跟二嫂回家吧?!?br>“回家?你不是不想我住你家嗎?我跟你說你現(xiàn)在就是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住你那個寒酸窯了!”
“你生二嫂的氣不重要,可你不能不學好,偷別人的東西!那是人傳家的手鐲,幾十萬的東西,你趕緊給人還回去!”
小妹冷哼著想要甩開妻子的手,可無濟于事。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看我手里有那么多錢,自己嫉妒了?才抓著我不放?!?br>小妹狠戾地看向她的狐朋狗友。
“你們還看什么?!給我拖開她??!還想不想跟我一起玩了!?”
他們見拖不開婉彤,就上腳踹,等我跑過來時。
婉彤身上已經(jīng)沒幾塊干凈的地兒了,甚至臉上都是泥水。
我二話不說,朝著她花的猴屁股一樣的臉,一巴掌扇去。
“你再讓他們踹一腳試試?!”
我180的身高,占據(jù)完全的優(yōu)勢,強大壓迫的氣壓圍繞在他們四周。
七八個人見情況不對,落荒而逃,只剩下捂著臉兩眼流尿的小妹。
帽子叔叔接到我的電話,很快趕了過來。
將她帶去了警察局,我?guī)拮踊丶覔Q衣服并檢查她身上有沒有什么傷。
萬幸只是手有些紅。
爸媽大哥大嫂一聽小妹被警察帶走,哭爹喊娘地就奔去了警察局。
一邊走一邊指責我,“要是以后小妹的工作受到影響,我們也別想好過!”
我想起這將近三十年的生活,終于徹底從這場自我騙局中醒悟。
從小到大,爸媽偏愛的只有大哥和小妹。
他們常說,不出去打工我們一家就沒有飯吃。
可十年離家,被學校判定為留守兒童的人卻只有我一個。
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什么就留我一個人在鄉(xiāng)下呢?
行情不好那幾年,他們回家來務農(nóng),一遍一遍地說自己養(yǎng)我們?nèi)⒚糜卸嘈量唷?br>我少吃一碗飯,他們就說我節(jié)儉心疼兄弟姐妹;
我多做一件事,他們就在親戚面前捧殺我懂事。
后來我就在那些彎著腰的菜地里,廚房的矮凳上,插秧的田埂間,看著大哥和小妹自由地奔跑、耍鬧。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給自己上了一層枷鎖。
忘記了自己也是貪玩的小孩兒,麻痹自己做個成熟穩(wěn)重的大人。
當然,他們也罵大哥和小妹,罵他們是頑劣不省心的小孩兒。
可他們的恨和罵,只在那些輕飄飄的話里。
端午的肉粽子,中秋的火腿月餅,年夜飯上的雞腿從來都不在我的碗中。
我試著去找他們愛我的痕跡,可是十八歲成人禮的寄托,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的話術(shù)。
“你是二哥,要多讓著妹妹,也要多體諒大哥,爸媽知道,你是最讓我們省心的乖孩子?!?br>那天我抱著被子哭了一宿。
誰愿意當乖孩子誰就去當,我再也不要當乖孩子。
可第二天撐開臃腫的眼睛,還是燒燃了做早飯的豆萁。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讓他們的愛全部偏向小妹和大哥。
我想了二十多年,終于明白,偏愛沒有理由。
妻子的手指輕輕抹去我臉上的淚痕,擔憂籠罩在她的眉眼上。
“老公別哭,我沒事兒?!?br>我深嘆一口氣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我曾經(jīng)覺得我是世界上最沒人疼的小孩兒,直到我遇到了我的妻子。
她給了我全世界的偏愛。
“老婆,我們?nèi)e的城市生活吧,好不好?我想離開這里。”
她輕撫著我的背,沉默了半刻。
“那我們?nèi)パ睾3鞘邪?,你不是喜歡看海嗎?以后我們就能天天去看海,去看海天一色的落日余暉,去看海鷗自由盤旋的天際,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