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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發(fā)表時間: 2025-01-11




我是導盲犬訓練師。

陪了江喆三年。

結婚前夕,他火了,被網(wǎng)友戲稱“站在霧里的佛子”。

他的兄弟打賭,江喆不出一個月就會甩了我。

但他卻給我一場正式的求婚。

半年后,我才知道他只是他與白月光梁婉婉斗氣的工具人。

“我就是為了氣婉婉才結婚。”

“不然就她長得這么普通,我能看上她?”

“她身上那股狗臭味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br>
后來,導盲犬訓練節(jié)目上,梁婉婉紅著眼眶哭訴我縱犬傷人。

頂流歌手將我護在身后,“憑你,也配和姐姐說話?”

盲人恢復視力后,第一件事就是丟掉盲杖,而我就是江喆失明三年里的盲杖。

所以當江喆復明后向我求婚時,我竟有些不真實感。

他的指尖劃過我眉眼,“阿綿,別聽外人的,你有多好只有我知道?!?br>
我相信了他的話,將心底的不安徹底放下。

我心底知道,我的樣貌,配不上復明的他。

他宛如明月,而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和江喆再相遇在他最落魄之時,他因為車禍傷了眼睛,導致失明,剛開始的演戲生涯也斷送,彼時他頹廢不堪。

他來基地挑選導盲犬,是我接待。

就像小八第一眼就對他熱情不已,我也在第一眼時動了心。

我?guī)е鴮と“?,陪著他走過失明的三年。

那時我們依偎在沙發(fā)上,他語氣眷戀,“阿綿,只有感覺到你在我身邊,我才感覺自己活著的意義?!?br>
“你一定就是我的Lucky Stars?!?br>
一切都在我看到他和朋友的聊天記錄戛然而止。

他說,“我就是為了氣婉婉才結婚。”

“不然就她長得這么普通,我能看上她?我的眼光不至于這么差!”

“她身上那股狗臭味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br>
我的手指顫抖,從不可置信到被迫接受,心臟仿佛被野狗在啃食。

躺在床上,我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整夜。

他說的婉婉,是梁婉婉,他的白月光。

第一次見梁婉婉是在婚禮上,一身潔白長裙,面容宛若出水蓮蓉。

人群突然出現(xiàn)大片唏噓聲。

“喲,這不是我們?;▎??”

“?;ㄔ趺从泄Ψ驈膰怙w回來?”

梁婉婉沒理會他們,拿起桌上的酒杯,徑直走到江喆面前,“聽說你要結婚了,我來祝你幸福。”

接著視線掃過我,叮囑道,“麻煩你好好對江喆,他喜歡吃蔥花,但討厭吃香菜,喜歡下雨天在路邊踩水坑,但又不喜歡淋雨,睡衣只穿LV的真絲款……”

“夠了!”江喆猛地打斷她說話,“你別惡心阿綿!”

他伸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滿意了嗎?”

玻璃酒杯被摔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我看著地上酒杯碎片上的口紅印,心里咯噔一下,有潔癖的他,絲毫沒有在意這個酒杯梁婉婉剛剛用過。

我們在一起三年,他從來沒有與我用過一個杯子,他的潔癖顯而易見,我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而現(xiàn)在,他似乎忘記了。

梁婉婉淚珠在眼眶打轉,語氣哀怨,“江喆,這次你真的傷到我了?!?br>
她跑著離開會場,還沒幾步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閉嘴!”江喆冷言呵斥,場內(nèi)鴉雀無聲。

她最后捂著臉,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賓客們都像看了一場笑話,有人打著圓場,“江喆可真疼老婆啊?!?br>
我心中卻只有不安,因為江喆心疼她了。

他在無意識的摩擦大拇指,這是他焦躁的表現(xiàn)。

從前他噩夢醒來,總是不停地摩擦大拇指,而后抱著我,“阿綿,世界好黑,還好有你在?!?br>
敬酒到一半,江喆接到了電話,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杯中的紅酒撒到他的襯衣上,他卻毫無察覺。

他語氣急促,“阿綿,公司有急事,我先去一趟?!?br>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想牽住他的衣袖,“什么事情比婚禮更重要?!?br>
江喆吻在我的額頭,卻扶開了我的手,“阿綿乖,等我回來?!?br>
說完,他頭也不回離開。

我還想在追,一只手扯住了我。

“證都領了,一個形式婚禮,你這么在意干嘛?”江蓮白眼翻著,邊吐著瓜子殼。

江蓮從來就瞧不上我,江喆失明的時候,她只是說著陰陽的話,后來,江喆復明了,她就肆無忌憚了,“我哥可是大明星,你一個沒有爸媽的人,祖墳冒青煙才能攀上我哥?!?br>
以前不想江喆為難,我不想跟她爭吵,現(xiàn)在我一點就炸,“是你哥跪在求娶我,你要這么有本事,讓他別求!”

說完,我拿起話筒,深呼吸讓自己冷靜,“新郎江喆有急事,今天婚禮就不辦了,大家照常吃好喝好。”

江喆是半夜回來的,身上有著酒氣。

他環(huán)抱住我,“阿綿,今天確實有事,婚禮你不滿意,再辦一個就好了?!?br>
我質問,“什么工作比結婚重要?你以為婚禮是什么很隨便的事情嗎?”

“我事業(yè)恢復,公司給了我一個錄綜藝的機會,我很珍惜?!彼凵窭⒕危瑢㈩^抵在我膝蓋上。

我背過身不再說話,空氣如死一般寂靜。

幾分鐘后,一雙手從背后摟住我的腰,江喆軟著語氣,“阿綿,我也很累,你多理解一下我?!?br>
“我這么努力也是想要給你更好的生活?!?br>
我猛地起身掙脫,問道,“沒我有你就不工作了?”

“還是我斷手斷腳要你養(yǎng)了?”

“不要說什么都是為我,我沒那么大的臉!”

江喆面色鐵青,掐住我的手腕,“阿綿,你別無理取鬧。”

我呼吸一窒,被壓在墻上動彈不得,“我在鬧?被丟在婚禮現(xiàn)場的人是誰?”

我固執(zhí)仰起頭,不肯服輸,慶幸臥室如今開的夜燈,他看不清我泛紅的眼眶。

最后,他放下下我,“哐當”一下,摔門而去。

小八走了過來,趴在我們腳邊,輕輕蹭著我的小腿。

它是在江喆復明后,我從基地領回家的訓練器導盲犬,作為宿主家庭,對它進行社會化訓練,在家里已經(jīng)呆了一個多月。

柔暖的觸感,給我莫名的心安,即使在新婚當夜我和江喆就分房而睡,竟也一覺睡到了天亮。

醒來后,江喆不在家,桌上放著早餐,江蓮已經(jīng)吃上了,看見我她諷刺道,“第一天就分房睡,不如不結呢?!?br>
我問,“江喆呢?”

她站起身,“你自己猜?!?br>
手機關機,我問到他的朋友那里才知道,他去參加了偶像練習生,封閉式拍攝。

我到底算什么啊?誰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自嘲感像溺水一樣,黏附著我的口鼻,難以呼吸。

半個月后,江喆火了,因為一張在寺廟的還愿照,山霧彌漫,他劍眉星目,嘴角微微抿起,被網(wǎng)友戲稱“站在霧里的佛子”。

我看著照片中被馬賽克掉的自己,沉默的放下手機。

江喆失明時,我每年都會去這個寺廟求拜,如果神佛真的能聽到,我三拜九叩,祈禱能讓江喆重新看見世界。

這是他復明后我硬拉著他,讓他陪我還愿,他還笑我迷信,沒想到卻被不知名的路人拍下。

很快,網(wǎng)友便順著找到了江喆的節(jié)目,他做足了清冷佛子的樣子,不在乎排名,別人掙得死去活來的復活卡,他眼都不眨的送人。

網(wǎng)友就吃這一套,瘋狂打call,他的人氣從倒數(shù)一下子進入了前十,順利進入導師互選階段。

半夢半醒間,我睜眼就看到江喆風塵仆仆蹲在床邊,即使天色微亮,也能看得出眼下黑青。

“阿綿,是我錯了。”他將手里梅花糕遞給我,還是溫熱,“你最喜歡的。”

“我昨天剛錄完節(jié)目,就凌晨坐高鐵去的,排了好幾個小時?!?br>
“你就原諒我,別在生氣了,好不好嘛?”

我心中酸澀,恨他欺騙我,又恨自己狠不下心。

蘇綿,你是真沒有用啊。

我沒想到會再次聽到梁婉婉的消息,彼時我正在逗著新出生的小狗。

林淼拿著手機問,“這是不是你家那位啊?!?br>
林淼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我和江喆關系的好友。

我一愣,點開微博才發(fā)現(xiàn),#禁欲佛子為愛發(fā)火#的詞條登上了微博熱搜。

我和江喆結婚是隱婚,為了他的發(fā)展,所以我們選擇不公開。

而現(xiàn)在女主角不是我,而是梁婉婉,回國的芭蕾舞演員。

爆料的第一段視頻是在節(jié)目錄制后臺,江喆剛自然接過梁婉婉給他遞的水,兩人并排,江喆不知道說了什么,逗得梁婉婉一邊笑一邊錘他的胸口。

第二段視頻是梁婉婉在練舞崴傷了腳,同隊隊員聚在一起奚落著,江喆橫抱起梁婉婉,消失在鏡頭之中。

郎才女貌、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網(wǎng)友為他們兩的顏嗑生嗑死。

“哥哥和姐姐真的配一臉?!?br>
“這個嫂子我們認了,哥哥有福氣?!?br>
我苦笑,卻還是想維持自己最后一點尊嚴,“謠言吧,回頭我問問他?!?br>
打臉總是如此之快,我看著微信的空白,一天都沒有回復的他卻發(fā)了一條微博。

“婉婉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希望她能在這個舞臺好好表現(xiàn)自己,也希望我們能兌現(xiàn)曾經(jīng)的諾言?!?br>
不是澄清,更像是順水推舟。

梁婉婉也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再一次一起坐在海邊,暢聊著學生時代那些趣事,原來這么多年我們沒有變過,一起頂峰再見!”

配圖是一張坐在海邊的照片,地上滿是啤酒瓶,白色的裙擺飛揚,右手邊漏出男人的手。

那條裙子,是我婚禮當天,她穿的那條。

原來,結婚那天,他們在一起。

夜里,在我再次撥打江喆的電話后,他終于接通了。

他好像很開心,聲音略帶醉意,“阿綿,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終于火了?!?br>
“我很快就就可以給你買大房子、大車子,你再也不用跟別人擠地鐵了?!?br>
我聽完他的絮絮叨叨,心卻越來越冷,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想開口解釋。

“江喆,你就想說這些嗎?”

他頓住,“阿綿,你不要胡思亂想。網(wǎng)友喜歡看這種,我借了這股風,才能更好發(fā)展?!?br>
“就當是為了我們,你忍一下,等到合適時機,我就會把你公開?!?br>
我譏笑,“江喆,你說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就來哄騙我。”

他還想要說什么,電話那頭傳來喊他的聲音,“小喆,到你了,快來!?!?br>
是梁婉婉。

“乖,等我回家,你先好好休息?!?br>
電話直接被掛斷,我聽著手機嘟嘟嘟的忙音,突然想起我們認識的第二年,我牽著導盲犬做社會化訓練時,被路邊行人咒罵,“這種大型犬滾一邊去。”

江喆將我護在身后,用這盲杖不斷揮舞,“誰都不可以欺負阿綿?!?br>
我抹掉眼角的淚。真是可笑啊,現(xiàn)在是你在欺負我啊,江喆。

半月后,江喆回家時,我正在寫競選的PPT。

我慶幸自己在于江喆相戀之前,從未放棄過導盲犬訓練的工作。

所以在江姐即將被調(diào)離,基地副手的職位空缺,我也在崗位競聘名單之列,如果競聘成功,需要去日本培訓半年。

“這是什么?”他皺著眉頭發(fā)問,“你要去日本?你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還能聯(lián)系到你商量嗎?”我語氣嘲諷,對他也對我自己。

他眉頭皺起,還要說些什么,我直接打斷他,“我已經(jīng)決定了,競選資料已經(jīng)提交了?!?br>
江喆怒了,啪的一下關掉我的電腦,“我不許你去,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里都不可以去?!?br>
“那你去微博澄清和她的關系?!蔽叶⒅Z氣冷漠。

他沉默,過了好一會,輕笑出聲,“原來你是吃醋了,我跟她只是朋友?!?br>
果真,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我翻身下床,一腳踹在他腰上,“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br>
接下來的幾天,江喆就像變了個樣,幾乎天天賴在家里。

下班回家,我就能看到飯桌上A市的特產(chǎn)小炒菜,江喆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

他掐住我腰間的軟肉,“把你喜歡的菜,全都學會?!?br>
我看著他手掌被燙的水泡,沒有出聲。

他疼的皺起眉,卻還是柔著嗓音哄我,“嘗嘗這個,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br>
周末,林淼興致勃勃,“你家那位是不是在給你認錯?”

我這才知道,導盲犬訓練基地收到大量捐贈,原來是江喆無償給基地代言,鼓勵大家進行捐贈。

導盲犬基地是屬于沒有收入的單位,導盲犬訓練好后,都免費配備給盲人,所以他的這次捐贈,對基地幫助不小。

我想,我該與江喆好好談談,無論結果如何,都應該講話講清楚。

可惜他沒有等到我開口。

我聽著陽臺上刻意壓低聲量的江喆,他聲音急促,“在哪里?人有受傷嗎?我馬上過來。”

他走到門口菜,才意識到我在客廳,尷尬解釋,“公司有急事,我出去一趟?!?br>
“哐”的一聲,他頭也不回離開。

他忘了,今天是我們的戀愛紀念日。

失望從心底蔓延,我呆坐在餐桌前,直到飯菜全部涼掉。

我面無表情看著梁婉婉更新的微博,“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隨叫隨到。”

她穿著病號服,照片漏出一只手,上面還有紅腫的水泡。

好一對恩愛小情侶。

嘴角嘗到咸咸的味道,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我捏著胸口的衣服,喃喃自語,“江喆,你這個大騙子!”

墻上的婚紗照此時格外刺眼,仿佛在無情的諷刺我,看看你就是沒人要的小孩!

我猛地將手機砸在桌上,瘋了一下將把桌上的菜推翻在地,撕扯著墻上的婚紗照。

江喆,我恨你!

為什么總是騙我!為什么要跟別人糾纏不清!你不是說過,我才是你的光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所以我要承受這些!

我想大聲哭喊,客廳卻只有啞著嗓子哽咽的嗚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傳來傳來震動,是一條短信。

即使沒有姓名,我也知道是梁婉婉發(fā)來的。

那是一個群聊消息的截圖。

最早的日期是我們婚禮那天,江喆的好哥們,陳斯發(fā)來的消息,“江喆,婉婉要跳海了?!?br>
所以,那天他是因為這條消息,離開了婚禮。

再往上的聊天日期,是在我們結婚前幾天。

陳斯:“你真的愛上她了?”

江喆:“我就是為了氣婉婉才結婚?!?br>
“不然就她長得這么普通,我能看上她?”

“她身上那股狗臭味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br>
心好像突然平靜了,我呆呆的抬起手,嗅聞,是肥皂的清香味。

明明沒有臭味的啊。

我滿嘴苦澀,心里突然涌現(xiàn)一股惡心。

一整夜,我抱著馬桶吐得死去活來。

清晨,我將地上的垃圾掃進垃圾桶,畢竟垃圾就該呆在垃圾桶不是嗎?

江喆,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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