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元年十月,辰時。
當(dāng)晨鐘響徹紫宸殿。
下一刻,宋青黛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龍床。
男人低啞冷漠聲音響起:“滾回去伺候皇后?!?/p>
宋青黛忍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涼地上,抖著聲音問:“陛下答應(yīng)的事,我大嫂他們……”
話未說完,秦鶴淵就從龍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頜,將她未完的話盡數(shù)堵在喉嚨口!
“你還當(dāng)你是公主?有什么資格跟朕談條件。”
飽含輕蔑的稱呼,讓宋青黛渾身一抖,緊繃得指節(jié)都發(fā)白。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馬長大,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郎。
他是殺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為帝,又將自己囚禁為奴的天下之主。
宋青黛從喉間擠出四字:“奴婢不敢?!?/p>
秦鶴淵黑沉眸中含著淡淡譏諷:“奴婢二字聽起來倒比公主適合你,只要讓朕滿意了,朕自會留住她們性命?!?/p>
宋青黛白著臉磕頭謝恩:“謝陛下仁慈?!?/p>
她跪著退出紫宸殿,方才抬頭,天邊一絲晨光渺茫。
她看了半響,黯淡雙眸似有微光。
宋家皇朝已覆滅半年,她也本該隨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國,可為了宋家女眷的性命,她還得活……
回到未央宮,一道呵斥聲便傳來。
“賤人!跪下!”
皇后姚文淑身邊的大宮女芍藥沖著宋青黛膝蓋就是一腳!
宋青黛反應(yīng)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蓋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掙扎著爬起朝姚文淑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p>
姚文淑見狀,才慢條斯理道:“芍藥,怎么能讓咱們的公主跪下呢?沒規(guī)矩?!?/p>
芍藥立即‘哎呦’一聲:“娘娘,前朝都滅了,哪還有什么狗屁公主,這賤人半夜出去還不知道是不是去私會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縱容她!”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羞辱,宋青黛死死攥緊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為公主時最信任的大宮女。
她待姚文淑親如姐妹,就連文淑這名字,都是宋青黛親自為她取的。
半年前,秦鶴淵中毒瀕死,她費了半條命求來的解藥也只敢讓姚文淑去送。
可宋青黛沒想到,再見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秦鶴淵最愛的女人。
甚至秦鶴淵謀反成功后,都不顧眾人反對將姚文淑立為皇后!
民間傳言,帝后情深。
宋青黛低著的頭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又聽見姚文淑開口。
“你說得也對,本宮作為陛下發(fā)妻,又是這后宮之主,自然要立好規(guī)矩?!?/p>
姚文淑語氣和緩而陰柔:“這樣吧公主,你說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宮相信,就饒過你一回?!?/p>
宋青黛心中一顫。
抬頭與之對視,四目相對下,她清晰看見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卻又不敢親口說破。
宋青黛抿緊唇,低著頭低聲開口:“我昨晚……”
話未落,芍藥狠狠一耳光扇過來,宋青黛白皙的臉立時紅腫。
厲聲呵斥響起:“大膽,跟皇后娘娘說話竟敢自稱我?!?/p>
宋青黛腦袋嗡嗡作響,還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繼續(xù)道:“奴婢……昨晚睡不著,出去透透風(fēng)。”
姚文淑斂起笑,神色淡淡:“本宮給過你機會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著吧,什么時候說實話,什么時候起來?!?/p>
說完她抬手,芍藥忙顛顛兒上前扶著她起身。
忽而一聲“陛下到”傳至耳中。
宋青黛眼眸一動。
一道帶著龍涎香的衣袍從她身邊劃過,秦鶴淵目不斜視,仿佛看不見她一般。
嚇了一跳的姚文淑連忙主動開口解釋:“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蹤,臣妾正罰她……”
秦鶴淵意味不明打斷:“罰?”
姚文淑一愣,宋青黛亦恍惚抬眸。
秦鶴淵笑了:“這算什么罰,你還是太過心善。”
宋青黛就見秦鶴淵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門口去,讓所有人都看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