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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抄謝玄煙蕭漠塵第1章

發(fā)表時間: 2022-09-08

大離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

這天,是個極好的天氣,天空湛藍,陽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因為是中秋,宮里特地給各位大臣放了假,準(zhǔn)許今日不用當(dāng)值,可以回家團聚。

剛退了朝,謝玄煙正準(zhǔn)備隨著眾人一同出宮回府,還未抵達宮門口,就被小太監(jiān)喚住了。

“謝大人請留步?!?/p>

謝玄煙抬眸瞧過去,認出是太監(jiān)總管李茂全的徒弟,于是忙停下腳步,負手立在門口。

等人走近了,她含笑問道:“公公有何事?”

“皇上剛剛傳下口諭,宣大人御書房覲見。”小太監(jiān)對著這個昔日皇帝最寵愛的臣子,端的是客氣無比,說話語氣含笑,帶著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聽到是皇帝宣召,謝玄煙不敢怠慢,忙道:“勞煩公公了,我們這便去吧。”

說著,便隨著小太監(jiān)的腳步,往內(nèi)宮行去。

一路上,走過熟悉的宮道,她的心中微緊,但是面上依舊泰然自若,讓人瞧不出分毫。

三年了……

一轉(zhuǎn)眼,她代替哥哥參與科舉,高中狀元,而后入朝為官,已經(jīng)近三年了。

從初時的忐忑,每一步的謹小慎微,但現(xiàn)在在宮中大方行走,天知道她經(jīng)歷了多少次的危險。

好在,哥哥的病已經(jīng)快好了,再過不久,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

到那時,她就可以恢復(fù)本來的面目了。

是嫁人也好,是外出散心也罷,終究是不用再混跡于朝堂,每日擔(dān)驚受怕了。

想到這里,她緊張的心情又放松了起來,步子也輕快了些。

小太監(jiān)將她帶到御書房,便站在門口,請她獨自進去。

謝玄煙理了理朝服,確認衣著發(fā)髻皆整齊后,這才推開門躬身進入。

殿內(nèi)的光線明亮,點著熟悉的龍涎香,風(fēng)吹來的時候,帶動滿室馨香。

“臣謝欺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她跪下,低著頭行禮。

“起來吧?!闭胺降臅逗?,傳來皇帝蕭漠塵淡漠的聲音,倨傲、清冷又凌然,一如他平日的為人。

以前在閨中時,謝玄煙見過的男子皆是家人、家丁。

她的父親謝章,是翰林院大學(xué)士,平日端肅嚴(yán)謹,而她的哥哥謝欺程,常年體弱多病,是溫柔的男子。

但當(dāng)今皇帝則不同,他時而溫和懷慈,時而殺伐果斷,時而不發(fā)一語,讓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盡管已經(jīng)為官三年了,謝玄煙每次見他,都還是本能地畏懼。

畏懼他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畏懼他那雙漠然的雙眸,更畏懼他能透過層層官服,看透她女兒身的面目。

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不僅是她,就連她的父親、兄長,全家數(shù)十口,都將全無存活的可能。

畢竟,欺君之罪,當(dāng)誅九族。

“謝皇上。”

謝玄煙起身后,聽到對面?zhèn)鱽砩成车穆曇?,知道他是在批閱奏折?/p>

也不敢問他宣她來是所為何事,便只好一直站著,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她的腳很小,至少不似男子的腳,如今她身上這雙官靴,是她的娘親謝夫人親自給她縫制的,外表看著大,但是里面塞了棉絮,穿起來十分舒適,完全不影響她走路。

想到娘親,謝玄煙忽而覺得有些腹餓了,早晨上朝早,又議了不少的時間,她清晨起來時吃不下東西,到現(xiàn)在一粒米也未進。

本來是準(zhǔn)備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齋喝一碗酒釀,再買一籠蝦餃帶回府的,沒想到卻又被招來了。

她就這么神游著,卻未發(fā)現(xiàn)書案后的皇帝已經(jīng)不知何止停了筆,正在淡淡地盯著她。

在蕭漠塵眼中,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了。

滿腹經(jīng)綸、才氣卓然,不論是史書,還是策論,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謝玄煙很多的觀點都更對他的胃口。

也因此在三年前謝玄煙高中狀元之后,蕭漠塵批閱奏折、起早各類誥敕時,便很喜歡招她隨侍在側(cè)。

但是過了一陣之后,朝中逐漸流言四起,都說為何當(dāng)今的圣上一直無子嗣,原來是喜好男色,不然為何每日都跟一個小小的七品編修整日同處一室。

初時,蕭漠塵聽到傳言后一陣大怒,立馬便頒布旨意,誰再妄傳不實流言,立降三級,同時罰俸一年。

如此一來,果真十分管用,見天子動怒,流言一夜間戛然而止。

但又一段時日之后,蕭漠塵自己便先感覺不妥起來。

因為每每謝玄煙在他面前說話、整理奏折之時,他總是忍不住盯著她看。

有一次忙到深夜,謝玄煙支撐不住伏在案前睡著了,他還親上了她的唇。

雙唇相觸的那一瞬間,蕭漠塵腦中轟然巨響。

他想起了大離王朝輝煌的數(shù)百年歷史,想起了他過世的父皇對自己的殷殷教導(dǎo)。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夠……

對一個男子動心呢!

他這樣置大離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蕭漠塵再也未曾招過謝玄煙單獨議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職。

如此一來,他雖悵然若失,但是謝玄煙卻是松了一口氣。

每日對著翰林院上萬冊古髻,比對著君心莫測的帝王要輕松多了。

兩人各有心事,等到謝玄煙感覺到蕭漠塵投遞過來的視線時,已經(jīng)是半刻鐘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蕭漠塵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淡淡道:“謝卿何罪之有?”

謝卿……

謝玄煙每次聽到他這樣喚她,便是一陣心驚肉跳。

如果是謝大人、謝欺程也就罷了,她會謹記自己現(xiàn)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謝卿的話,因與她名字前兩個字同音,便讓她總是會忘卻了自己身處何地,自己現(xiàn)在代表的是誰。

“微臣方才一時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彼椭^道。

從當(dāng)初大半年的隨侍君側(cè),到后來每日早朝站在隊伍最末,謝玄煙也自認有幾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當(dāng)今天子是明君,錯了便是錯了,坦然承認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會被寬待。

而若是想試圖欺瞞,那換來的將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說完這句話,蕭漠塵便笑了。

“謝卿必是在憂心國事吧?朕又怎會怪卿?”

謝玄煙聽聞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當(dāng)真是心憂國事也就罷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時此景,她也只能順著話應(yīng)了,“微臣謝皇上體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