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萌在食堂幫田馨排隊打飯,而田馨端著兩個湯碗在幫許一萌盛湯。
她剛上大學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許一萌,大概都從小城鎮(zhèn)到大都市里來,她們兩個一開始的話題就很多。
如果田馨沒有出去兼職,她們還會是一個宿舍的室友。
可是田馨沒有辦法, 她來讀書的第一年學費是朱紅瑛找遍了親戚朋友四處借的。
從南方的小城鎮(zhèn)來京市,田馨坐了三十六個小時的硬臥。
綠皮火車的硬臥會比三個小時飛機票便宜整整一半。
至于生活費,朱紅瑛已經(jīng)給不出來一分。
田馨在開學第一年做過各種各樣的兼職,直到去了至真園,她可以拿到每個月三千的工資,這比學校外面的奶茶店或者餐館服務員高出不少。
“馨馨,我記得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br>
許一萌將餐盤遞給了田馨。
“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了?!?br>
許一萌有些吃驚,“怎么會有人會忘記自己的生日呢,你快說,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禮物?可以許愿哦,我每年生日的時候都會許愿,基本都靈驗了?!?br>
田馨嚼著飯,她又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左下腰腹在作痛。
這樣間歇性的隱痛好像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個星期了。
許一萌看著田馨悶頭不說話,“怎么了?馨馨,你不用不好意思,在我能力范圍之內還是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br>
田馨搖搖頭,“一萌,真的不用了,我上一次的生日許愿是希望第二天一睜眼就是我哥的忌日?!?br>
許一萌,“……”
“那…實現(xiàn)了嗎?”
“沒有,活得好好的?!?br>
許一萌有時候會覺得田馨挺辜負她那一張生動無比,瑩凈白皙,有著初戀一般令人心動的眉眼和面孔。
田馨下午還有兩節(jié)課,上完之后,她就得坐公交車去至真園兼職。
餐盤才剛剛被田馨倒掉,她今天中午沒辦法午休,她還得回教室做上午專業(yè)課老師留下來的作業(yè)。
許一萌打算陪著她,她們剛打算走。
身后傳來一聲諷刺的女聲,“田馨,你的照片都這樣被掛在公示欄上了,怎么還有臉出現(xiàn)在學校,要我是你就退學,不要給學校蒙羞?!?br>
許一萌回頭看了一眼趾高氣揚的袁瑞雪,她張嘴想說點什么,但是沒有什么吵架的經(jīng)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田馨在學校已經(jīng)夠低調了,可是她那張臉確實讓她低調不起來。
“我辛苦考上的學校,不會退學,要退也是造謠生事的退?!碧镘盎氐米终粓A。
“你說招搖生事就招搖生事,那些照片拍的確確實實就是你,私下玩得這么花,怪不得還當小三,搶人男朋友!”
袁瑞雪的聲音太大了,食堂本來人就多,一時間吸引來不少的視線。
許一萌憋不住出聲,“馨馨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是趙銘航自己單相思,你該管好你的男朋友才對!”
袁瑞雪的臉上瞬間變得不好看,“我家銘航才不會是這樣的人!我也問得清清楚楚,是田馨恬不知恥去勾引他的!”
田馨左下腹部的痛感比剛剛更加明顯了,她完全失去了耐心,聲音也變得冷冷的,“袁瑞雪,就算如你所說,但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別的女人搶不走的,能橫刀奪愛的都不是真愛。”
這話讓袁瑞雪的表情千變萬化。
許一萌察覺到田馨的手有些涼,“你怎么了,馨馨?”
田馨很能忍痛,“沒事,我們走吧?!?br>
在學校食堂飛射過來的看熱鬧的視線中,袁瑞雪沒有在做糾纏。
許一萌在跟著田馨進教室之前都在碎碎念,“你說袁瑞雪也是上過學校論壇?;ò竦?,怎么非要跟趙銘航那個花花公子在一起,趙銘航也不過是京市土著,一個廢材富二代罷了,每天花天酒地,他撩過的學校的女生還少嗎?怎么非抓著你不放?!?br>
田馨喝了兩口溫水,感覺疼痛好像又緩和了一些,“大概我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好欺負?”
“才不是呢!,因為馨馨你是趙銘航諸多追求者中,對他最不為所動的!”
…
田馨下午的課一上完,背著帆布包就到了至真園。
到更衣室換好了衣服,在等待晚上至真園第一波客人來之前,她偷摸到了雜物間,找了張桌子,開始寫中午沒有寫完的作業(yè)。
明天還要按時提交給專業(yè)課老師。
要不是中午袁瑞雪這么一鬧,她本來在學校就可以完成的。
田馨伏案看書的時候,精力很專注,壓根不知道至真園今天要面臨換新老板之后的第一波消防安全檢查。
金碧輝煌又氣派的會所門口,一輛亮黑色的路虎攬勝和大奔停了下來。
霍霆從路虎的駕駛座上下來,嘴角叼著煙頭。
穿著皮靴,黑色的背心崩在他寬大的骨架上,濃黑的短刺頭將他那凌厲的面部線條修飾得更加鋒銳。
他將車鑰匙丟進了從大奔車下來的李志偉的懷里。
對著帶著至真園里的領導班子過來接待的主管輕揚下巴,吐出一口煙圈,“每個房間我都會親自檢查?!?br>
主管連忙客氣應對,“那肯定的,霍總,這方面我們一直做的很好?!?br>
霍霆的皮靴踩在暗金色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噔噔”的響聲,讓一干跟在他后面領班加經(jīng)理和主管們都默不作聲。
本來以為只是大廳和包房,但沒想到霍霆連洗漱間和雜物間也一樣不放過。
那雙鷹眸銳得像標尺。
一張嘴就指出許多處不合規(guī)的消防和結構問題,語氣嚴肅鏗鏘要求必須整改。
搞得一干人等冷汗涔涔,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直到田馨所在的雜物間門被推開。
霍霆的腳步頓住,連帶著后面的人的腳步也一齊頓住。
田馨在昏黃不夠明亮的燈光下微瞇著有些澀的眼,桌子有些矮了,她只能垂著頭,脊背卻挺直得像一根背陽處的嫩竹。
骨骼纖細勻長。
在她小小的天地里,一邊勾畫教材一邊默念來強化記憶。
對于周遭的動靜置若罔聞。
“學習應該在學校,不應該在這里?!?br>
男人的聲音打斷了田馨的思緒。